好些年以前……在那间几十个平方米的小破屋里，男人到处爬，男孩骑在男人的肩膀上大声说“驾驾”，漂亮女人围着煤气灶手忙脚乱……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灭，像是台破旧的摇把放映机，在放电影的同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将往日不断重现。

妈妈的得菜不好吃，但她仍旧热衷于给家人做菜，不是少放盐就是放多了酱油辣椒，要么就是做到一半忘记关火，看着下午黄金档的节目咯咯笑，还时不时捏捏楚子航的小脸，以至于忘了锅里还炒着菜这回事，直到厨房冒出黑烟。

妈妈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那个男人没有责怪，笑着说：“看来今天就只有下馆子了，哈哈！”

记忆回到那辆车上。

“你妈最近怎么样？”男人打破了沉默。

“跟以前一样，上午起来弄弄猫，下午出去买东西，晚上跟几个阿姨泡吧喝酒，喝得高兴一起回来，接着聊到后半夜，第二天早晨又睡到中午。反正……”楚子航迟疑了一瞬，

“爸爸老是出去应酬，没时间陪她。她这样自娱自乐，爸爸也觉得蛮好的。”

这些话说出来有点伤人。一个落魄的男人问起自己过去的女人，而女人过得很开心，根本就把他给忘了。

姥姥说妈妈从小是个没心肝的闺女，但是没心肝又漂亮，反而可以过得很好。妈妈早把以前不开心的事都抛在脑后了，觉得“爸爸”就是她第一任丈夫，他们青年结发婚姻美满，还有楚子航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用中文说叫完美，用英文说叫perfect。

人总得接受现实，这个男人的影子已经在老妈有限的脑内存中被清空了。

就好像，什么都没剩下……

（PS：这一段还有最近两章关于楚天骄的基本上都是原文，稍微改了一下跟我设定冲突的地方，实在是写不出青面兽那种感觉。）

那些刺耳的话，拌嘴的话，想去伤害他不愿意再去回忆，那个男人，如果真的只是他印象中有些窝囊的男人，他们一家应该会幸福吧。

楚子航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另一面。

电视拍片那天，那个男人也许早早准备好了柠檬茶零食等，说不定还打包了楚子航爱吃的辣翅，但当他把车开进停车场时，看见老顺的S500，心想着，也许没有他楚子航一样可以过得很好，那个男人想让楚子航早点习惯，没有那个男人的日子。

初中典礼那天，那个男人准备好了台词，精确到每一个动作，但某个东西的信息让那个男人不得不放弃儿子的典礼。

妈妈有时候喝醉了，会带着怒气与不甘说着醉话——“你怎么敢的……我都没有提离婚，竟然敢向我提离婚，你个混蛋，你让小航怎么办？”

说着说着妈妈就哭了，楚子航心里想不通，妈妈为那种人伤心作甚？直到如今才明白。

那个男人想让楚子航和苏小妍早点习惯，没有那个男人的日子，即便要把心爱的女人推向别人，要疏远儿子，总之不能让家人靠近那个危险的真实世界。

在楚子航看来，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对妈妈动了真情应该是他人生中做的最错误的决定，没有所谓“不讲理的爱情”，也就不会有楚子航，更不会让那个男人左右为难，可以漂漂亮亮地完成任务，风风光光地继续人生，潇潇洒洒的，就像那个男人的名字一样——天骄。

楚子航感觉鼻子酸酸的，但不能哭！如果何解忧的猜测是真的，那楚天骄就还没死！

从看到那篇报道上“没有尸体”这一信息时起，楚子航就想着有没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甚至亿分之一的可能，就算只有千亿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愿意去相信，何依光的“复活”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就像楚天骄用生命拦住奥丁，换来楚子航的人生，总有一日，楚子航把爸爸的人生从奥丁手里夺回来，就算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思绪流转，再次回到昏暗的地下室。

眼前满是故人之物，却不见故人，楚子航的心莫名被揪了一下，十分难受，喘不过气来，张大嘴吧仍旧不能缓解，可眼睛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时候或许应该哭哭，楚子航如此告诉自己，但随后又摇摇头，让爸爸看见肯定会被嘲笑还没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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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一路小跑着回来，拿出几罐啤酒，为了迎合什么潮流，上面还印着圆圆圈圈的韩文，包装地像个进口货。

但何解忧知道，这是本地小酒厂酿的，用料扎实，一瓶没什么大利润，赚不到钱，所以也没法扩大规模，老板性格也倔强，不肯换便宜的用料，好像是上个月倒闭的，所以市面上的啤酒数量不多了。

顺带一提，那个老板生意不成，把家里给他的启动资金花完后回家继承家业了。

“再知道当时打折的时候就多买几箱了。”

中年人猛灌一口，差点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