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君以为悦悦在房间里写作业，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楼的，这突然的一问，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嗯？你那个时候......嗯，生你的时候，我，我还年轻，那时候身体素质好呀，没有受太多的罪。”

“对，对！悦悦你小时候才可爱呢，眼睛大大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颗葡萄，妈妈每天都抱着你亲不够。”大龙接过话说，“对了，悦悦，我和你妈妈正讨论给你弟弟妹妹庆祝一周岁生日呢，这周末两天，你哪天有空？我们一家出去吃饭，提前为他俩庆祝生日。”

“哦，我听到妈妈刚才说的话了，你们不用特别迁就我，一周岁的生日很重要，还是当天庆祝吧。晚上如果我没有重要的课，我就赶过去和你们一起。”悦悦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是她一贯的风格。

悦悦没有继续追问她小时候的事情，上楼继续写作业了。玉君和大龙彼此看了一眼，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们继续商量双胞胎生日的问题，最终决定还是在星期三，也不邀请外人，就自家人去小区马路对面的私房菜餐厅简单庆祝一下。离家近，尽量少耽搁些悦悦的时间，现在的初三孩子，比大人工作还辛苦，哪个妈妈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两个孩子生日当天，玉君早早的就去布置了场地。地上摆了两个五颜六色的蛋糕型铝箔气球，上面分别写着“欢欢，happybirthday”“欣欣，happybirthday”。白纱窗帘上挂着长长的生日拉旗，写的也是“happybirthday”。马卡龙色系的气球漂浮在天花板上，那甜蜜的颜色是玉君喜欢的，像极了她现在很满足的生活状态。

玉君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两块半颗心的玉佩，一边是龙的形状，另一个是凤，组合在一起刚好是一个心形，名字叫“龙凤呈祥”。这两个孩子是天赐给她礼物，她希望他们永远欢乐、欣喜，并且平安吉祥。

距离大龙下班还有四十分钟，玉君帮两个宝贝换上了他们的生日礼服。欢欢的是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全身都是鱼鳞片一样的褶皱，层层叠叠，裙摆又有点灯笼的形状，穿起来别提多可爱了。欣欣呢，是一套红色的连体衣，胸前一个大大的兔子，后面还带了一条短短的尾巴。

两个小家伙即使对“生日”一点概念也没有，但看着对方的大红色“盛装”也都很好奇，欣欣指着欢欢，发出“啊，啊”的声音。欢欢呢，对欣欣的兔子格外喜欢，用力地扯着兔子的耳朵，可能是想要据为己有。玉君照例像以前一样，拿着手机对着孩子一顿狂拍。他们的每天，甚至每时每刻，玉君都想记录下来。她的手机相册完全被这两个可爱的人类幼仔占据了，每次手机提示“存储空间不足”，她总是筛选再筛选。别人眼里千篇一律的照片，当妈的总会因为细微差别不舍得删除：这张笑的更灿烂、那张手势更可爱，总之每一张孩子的照片都有不能删除的理由。

玉君要去蛋糕店取蛋糕，叮嘱了外公外婆半小时后带着两个孩子去餐厅会合。大龙一下班就会过去。只有悦悦是否能来还不确定，只能等她放学后打个电话问一下晚自习的安排。

玉君选了一个双层的蛋糕，双层拍照好看些。整体淡蓝色调，装饰着云朵、星星和几只可爱的小鸟。玉君一眼就看上了这款，简单却充斥着快乐的元素。小鸟应该属于蓝天，她也希望她的孩子们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天空。

数量上她小纠结了一下：买一个还是两个呢？按理说两人生日应该买两个，但是两个蛋糕显然吃不完，现在的生日蛋糕大多数只是个仪式感。算了，一个吧，就像她即将准备送他们的生日礼物一样，他们是一同来到这个世界，形影不离，更像一个整体。

玉君刚走出蛋糕店，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一只手提着蛋糕，一只手拿着蛋糕店送的蛋糕配件，心想：估计就是大龙或者是孩子外公外婆，再有几百米就到了，一会见面再说吧，估计也不是什么急事。就这样，她任由手机响着，加快了步伐。

快到餐厅了，她看到马路上立了个交通事故警示牌，警车停在路边啊呜啊呜的叫，几个警察在维持秩序。她心里咯噔一下，刻意别过脸去不看。她一向害怕这种场面，此时，她只想赶快走过去。

就在马上就要进入餐厅的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回了下头，却看见她年迈的母亲抱着穿红色连体衣的欣欣焦急地打着电话，老泪纵横。马路上，躺着的、穿红色裙子小孩是谁？旁边跪地痛哭的老翁是谁？玉君大脑一片空白，那一刻，她仿佛被冻住了，发不出声音也迈步动腿，她没有了任何思想，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在哪里、做什么。精美的蛋糕被扔到地上摔碎了，两层的蛋糕像地震后坍塌的楼房一样倒了下来，玉君的世界也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