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夫人已经来了,还有四五位没到,卫家夫人来的刚刚好,这会子亭子里已经摆好冰块和瓜果了,迎着湖,倒也自在,这就过去,我家夫人也在那边,”小丫头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道,声音清脆喜悦,十分悦耳,偶尔回头招呼,嘴角的梨涡灵动得很。年仪跟在后头一边打量,这禄锦侯府果然是十分气派的。
“你叫什么名字?”年仪问。
“回夫人的话,奴婢名叫裴吱,”
“你姓裴,你们家主允了你们用自个儿的家姓?”这点年仪倒是十二分的意外。
自古卖身为奴的,都是跟主家姓,哪有保留从前姓氏名谁的道理,这跟自个儿财产冠自家姓一个道理。
不料裴吱的回答年仪更意外。小丫头声音清脆,十分愉悦,谈起自家家主也是赞不绝口毫不吝啬,“我家家主恩典,没有强行改名换姓,说人不能数典忘祖,忘了自己的来处归处,终归人都是有父母祖宗的,哪有剥人姓氏的道理。府中丫头小厮,自个儿愿意的都留了原有姓氏,也有跟主家姓的,亦是恩典,我们亦十分感激。”她说的头头是道,便是复述起来,亦是一字不差的形容,眉眼间一片骄傲。
年仪越听越佩服,上都里这怕是第一个,倒让人肃然起敬了。这是其第一次到禄锦侯府,不由得有了些好感,对那下帖邀约的侯府夫人也少了些生硬刻板的印象,还有些期待见面起来。
行了几步,年仪叫住裴吱。她从袖里取出一个黑檀木的盒子。
“这个是给你家小主人的见面礼,不成敬意,还望裴吱姑娘转交给你家夫人。”
裴吱有些疑惑,亦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犹豫了问,“夫人为何不自己亲手交送给我们夫人,”
是呀,哪有送礼不亲手送的,况人都亲自来了,没得让人误会空手而来,岂不不好。
年仪瑶瑶头,颇坚持。
东西倒不是顶稀奇的,玉自然是上好的玉石,不过真心还是在玉佩流苏上面半寸的距离有个红色菱角的镂空锦鲤,里面装的是年仪之前在化方寺求的平安符,都说金银贵,真心却是难求。
她绕过水榭从容赴约,有先到的夫人远远看着她,指着年仪这边没有恶意的打趣:“来了来了,又一个姗姗来迟,”接着一番笑意盈盈,待人近了又打趣要其自罚。
亭子敞阔,摆满了花果和果酒,与往日别家小宴区别,众官眷女子各有千秋明媚,却都与往日接触的那些不大相同,别有一番风味,倒像是瑶池赴宴。
年仪大自在。
世间有俗物,却不尽然皆俗物。
一片欢声笑语飘过水榭亭台,众女衣彩,如祥云,似仙人宦游。
做东的妇人举杯向年仪,年仪抬杯回敬。果酒馨香,雅正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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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众女散去,整理好善后事宜,禄锦侯府的正眷才得以空闲。说是夫人,其实也不过一个双十出头的女子。
裴吱铺好床被,小心翼翼取出一物递过去。
“这是什么”章祝兮问
“这是卫家夫人给小主子的见面礼,”
“哦”这位夫人来了兴致,支撑起身子来,撩开了刚放下的帐帘,裴吱紧忙将东西递过。
锦盒打开,却是一枚环佩禁步,火红喜色。
裴吱疑惑,不是珍贵物品。
章祝兮拧着丝线一端,目光一点一点往上移动端详着手中配饰,倒是十意外。这个卫夫人送人东西不送金不送银,有点意思,她果然是没看错人。
东西没有很值钱,绦子打的手法倒是别致,也新颖。
见她看的仔细,丫鬟些都静静的怕扰了她。她突然讶异了一声,“呀”,丫鬟紧忙上前问怎么了,可是需要什么。
这位章夫人摸摸手中丝绦上的菱角小锦鲤,又在灯光下再三认了认。映着烛火,她眼睛亮晶晶的,半响悠悠有趣的道了句:“撞礼了!”
丫鬟不知所以。看罢,章祝兮让丫鬟将东西好生收起来。心道待小丫头及笄时候就用得着了。
一个环佩流苏禁步,便是绦子打的别致了些,也不至于让夫人这般喜爱哟,丫鬟些自是猜不出来其中缘由。
旁边小婴儿挥着小手吼个不停,活泼得过了头,也不知长大后这东西压不压得住哟,已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