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倒没有一般老人应有的迟暮感。
良久,孔老先生缓缓开口道,声音温润,又如古钟叱响。
“孩子们今日就先到这吧,回去记得将今日所学,进行四字言,明日会抽查。”
所谓的四字言,秦墨也是知道的。
分别是抄,诵,心,背。
抄诗五遍,诵读五遍,心念五遍,前尾背得五遍。
纷纷的,在场的各位学子站起作揖,拜谒先生后,收拾木案上的东西,一一离去。
一切都显得极其书香门第,一丝不苟,秦墨也是打心底佩服这个老先生的才学。
能将一座乡野小镇,每日以前只知翻土作耕的泥腿子娃,教导成儒家学子般的形样。
不敢保证那些泥腿子娃,真正的做到表里如一,但至少也给他们日后的求学路,从崎岖山路铺成了通顺道路。
“秦墨,你先留下。”
就在秦墨也想顺势走时,却被孔老先生叫住。
完了!
原本他还想打个过场,直接悄摸着走的,毕竟他只剩四天的时间。
性命都难以保全了,哪还有心思求学苦读。
此时秦墨的心中也是在暗自盘算,该说个什么理由溜走时。
那孔老先生却是走来,递给了他一個鱼篓。
那鱼篓通体翠绿,用竹条编织而成,里面盛了一瓢河水,还有一尾黑鲤游动。
“这篓黑鲤鱼,你且收下,算是恩谢当初你爹重建书塾的善举。”
秦墨看着极其有活力,通体黝黑的鲤鱼,像是刚打捞上不久,就是想摇头回绝。
毕竟,他之前刚开始收租时,老爹就特意说过,小镇内三条街的租铺租地,随便收,想怎么收就怎么收,但唯独一個地方。
柳书街道的书塾,一个子儿,都不能拿。
但还未开口,那孔老先生又是温和的笑道:“拿着吧小家伙,莫非你今日也想四字言?”
秦墨一听,脸色大变,摇头如拨浪鼓。
开玩笑,他今日可什么都没听,要是让他完成那四字言才能离开。
岂不是此地,就是他的坟地?
坟草怕不是都能长到三尺高了。
与老爹的一顿痛扁臭骂相比,还是命稍微重些。
“那就多谢孔老先生了。”
深呼一口气,秦墨便是作揖鞠躬,表示感谢。
“只是要学生收下这尾鱼,那学生能不能麻烦先生一件小事儿?”
孔老先生像是能洞悉秦墨的想法,左手轻按在眼前少年的肩膀上,笑道:“不会让你爹知晓的。”
顿了顿,便又是道:“不过,你要答应先生,明日你可不准迟到了。”
秦墨见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自然对于那迟到一事,也是允诺下来。
将鱼篓拴在腰间,就是要走出书塾时,后面又再次传来孔老先生的声音。
“对了,今日所教书,作为先生的,有一句话觉得特别好,你可要好好牢记,回去记得四字言。”
秦墨转身问道:“什么话,先生请讲。”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
俄顷,书塾内除了孔老先生,空无一人。
看着那十六少年渐渐远去的身影,老先生伸出左掌看了看,他刚刚以此探查了秦墨的根骨命脉。
半响,他眼神微眯,叹息道:“仙道伴身,命途多舛。”
下一刻,那掌心竟是发出微光,上面的纹路发生神异变化。
掌内山河!
一些只有孔老先生能看到的掌内画面显现。
三条纹路呈现温白光,如小镇三条街道延绵,而在其中一道纹路上,却有几丝鲜目的小黑光插入,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就像好端端的一个地方,却进来了不速之客,令人打心里排斥,不适。
穿朴素布衣、冠秀才帽的老人,又道言:“两百年了,仙道极物现世...终归都是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