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婉先是见了章邯。

章邯见虞婉又是骑在马上，不免心里腹诽。

虞婉倒是先给自己解释起来：“本欲外出！”

说的理直气壮。

章邯听了，再次告罪。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好在虞婉脸皮厚，这才说起约章邯的目的：

“吾欲造纸！”

虞婉其实挺怵这章邯的，毕竟是大秦名将，手底下真的有几十万条人命的。

但这事，还非章邯不可。

章邯可是做了很多年少府令，懂很多技术的，在虞婉眼里，章邯根本就不是什么纯粹的大秦名将，他更是一个无法被取代的技术人才。

所以虞婉拦截章邯的时候，开口便是少府令。

如果别人知道，虞婉是因为上厕所问题，才铤而走险的拿下章邯，估计会惊掉下巴！

而章邯之后继任的少府就不太行了，也就被胡亥摁着在阿房宫泡了近一年，最多就是满脑子土木工程，不够格，大概说什么都听不懂，难以沟通。

造纸？

这每个字章邯都能听懂，连起来章邯可就不懂了。

“纸怎可造？”

在章邯的理解里，“纸”是缫丝的副产物，哪有专门造纸的？

如果是为了写字，用布帛就好了啊，何必用纸？

而虞婉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写字，布帛虽然好，但是贵啊，绢帛就是钱，是人人皆认可的律法明确规定的通行货币！

《金布律》规定：宽两尺半长八尺的布，可算作十一钱，质量不好的布，不可以流通。

又规定：布和秦半两都是通行货币，商人都必须接受，拒绝任何一种货币，都是犯罪行为。

这里的布，指的常见的麻布，丝织品种类繁多又价值高昂，就无法用律法规定了。

倒也不是问题，只要足够富，布帛擦屁股也不是用不起，关键是，这玩意也不好用啊，会漏一手……

虞婉没听出来章邯竟然认得“纸”这个东西，只当这个时代没有纸。

直接道：“吾命你在樊川下游建造纸坊。”

少府所谓一个超大型国有企业，麾下各类作坊都是齐全的，唯独没有造纸坊，所以需要新建。

章邯原本以为用缫丝作坊来造纸，没想到是新建，本想多说两句。

就听到虞婉一口气说完了：“造纸分为浸沤、打浆、抄纸、晾晒几道工序，第一步先命人挖水池，浸料。料可用麻、木、竹等物……”

虞婉说的是在小视频上学来的古法造纸，不是历史课本上讲的蔡伦造纸的流程。

现代造纸工序其实虞婉也是一窍不懂，也没有现代各种工业品来支撑，只能古法造纸。

章邯一听，就更摸不到门路了，这是造纸？

但是虞婉说的煞有介事，像是真的想做什么东西。

章邯只得听令，等按照虞婉的要求做出来，就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

又问了原料的配比，得到“随便”两个字答复，就不不再问了。

虞婉会造纸吗？

会亿点点……

因为虞婉在读研的时候，是种蘑菇的。

种蘑菇跟造纸有什么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好吧！

真的有关系……

冷知识：地球上有一个纪元，叫石炭纪，地球上的煤，都是石炭纪的木材被埋入底下产生的。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石炭纪没有蘑菇。

自然界中，能分解木纤维的生物，只有蘑菇。

农民在大棚里种蘑菇时，必不可少掺入的一项基料就是木头。

所以造纸的第一步，是浸沤，目的就是让微生物分解掉原材料中的胶、糖、蛋白等物，得到纯粹的纤维。

纤维是其他微生物分解不掉的东西，所以才会被留下来。古人不懂得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也能摸索出这个流程来，也是真的厉害。

所以，古法造的一些纸，保存良好的话，能千年不腐……

反复浸沤舂捣，都是为了让微生物能更好的分解纤维以外的成分，从而使得到的纤维变的柔软纯净。

柔软的纤维再打散，粉碎，混在水中，形成悬浊液，用手一捞都是干净的毛状物，几近透明，这便是初步合格的纸浆。

不同纤维的性质不同，就会产生不同性状的纸，如果仅仅为了擦屁股用，那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