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完全听不懂，但陆鸣直觉是在说他和夏涵冰的事情：“还真是因为这个啊……”

陈清潭今天安静得反常，反倒让陆鸣提高了警惕。虽然此前的印象早已不清晰了，但上辈子陈清潭杀他之前的几天也是异常安静的，上辈子的陆鸣也因此完全没注意到陈清潭，被他捅了个透心凉时完全意想不到。

“我要……杀了你，陆鸣！如果……没有你，我就……！”

“就能干啥？和她在一起了？想太多了，你顶多被她讨厌一辈子。”

“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清潭大吼一声，周身忽然散发出近乎要凝结成实质的黑色气体，光是注视都令人的身体想要颤抖起来。

陆鸣只觉得不寒而栗。

“呼……”

冷静下来。没什么。

这里是小巷，也没有摄像头。

这样的话，也可以放心动手了吧。

如同要回应陆鸣的内心一般，以陆鸣的身体为中心，一阵无形的气浪向四面八方震荡，转瞬间便将陈清潭周身的黑气震散了大半。

“……老师。是你的功劳吧。”

陆鸣很快理解了现状，不禁笑了。即使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老师也还在帮助他呢。

已然失去了理智的陈清潭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就冲了上来，陆鸣看着他，没有急着做出动作。等那刀刃即将刺到自己身上时，陆鸣一抬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比自己想象中有力……但也仅此而已。

就像曾经面对刘山那样，陆鸣再次诠释了，临时得来的锻炼或力量，怎能与经年累月的锻炼相比？

“这么恨我？不，这应该是嫉妒吧。那莫名其妙的黑气放大了你的嫉妒心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陈清潭的手失了力气，手中的匕首和他的眼泪一同落地。

“因为我先来了啊。这就是事实，”陆鸣无奈。

“我、我……”

“清醒点了？说真的，我能理解你。”

“少装了！”陈清潭猛地看向陆鸣：“你这样的人，如何与我感同身受？！”

陆鸣一把拉起陈清潭，冷冷地说道：“我当然能！因为我从前就和你一样，甚至不如你！我当初就是个怂货，只敢在角落看着喜欢的人，打心底认为自己配不上她，连开口搭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看着她直到毕业，直到被捅死，要论自卑，论不敢言爱，我比谁都懂！”

陈清潭被陆鸣的语气震住，呆呆地看着他。

“给我听着，是你自己来迟了一步，然后在表白失败之后连话都不敢再和她说一句，你自卑又害怕，可你又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不是别人的问题！”陆鸣恶狠狠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你自己，失去了勇气啊！”

此刻的陆鸣眼中早已没有了陈清潭，正被他抓着手腕扯着衣领的，正是陆鸣自己。

两人都犯着一样的错误。

自卑，怯懦，不敢言爱。

生活中许多人都是如此。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错过与悔恨，人们才会生出“若能重来一次”的愿望与幻想。

可现实又哪有那些机会？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失去了便是失去了，悔恨，哭泣，崩溃，自甘堕落，无论是哪种行为都是无可厚非的。

可更重要的，是鼓起勇气面对明天。

这看上去像是句空话，可想要前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陆鸣放开了陈清潭，最后的一丝黑气也在痛苦的哀嚎中消散。

这一刻，他好像有些释然了。可以放过曾经的那个自己了吗？可以随他去吗？

周围的时间停止流动，陆鸣看着眼前那个被蒙上一层灰色阴影的人，笑了笑。

“有这么高兴吗？”那个人看着很是无奈。

“当然。因为我终于可以接受你了吧。”

“这样说很伤人你不知道吗？”

无论是高一的运动会时，还是陆鸣撞向被控制的夏涵冰手中的刀子时，他们都像现在这样对话过。

每一次的对话都更加坚定陆鸣内心的信念，而这一次，陆鸣选择接纳自己。

看着陆鸣脸上的笑容，灰色的人不再多说，长叹一声，向陆鸣做出一路顺风的手势，消失在了陆鸣的视线中。

“谢了。一直以来都是。”

正当陆鸣结束对话，走出巷口时，他看见了远处火急火燎往这边赶过来的蓝散。

蓝散是真要急疯了。它还是大意了，那负面玩意儿完全隐藏起自己的气息连蓝散都感知不到，但不久前那东西忽然瞬间爆发，蓝散这才发觉不对，立刻往陆鸣这边赶，夏涵冰都给扔在原地了。

半路上，它甚至还感知到陆鸣身上的“气”和那玩意发生了碰撞，因此更急了，生害怕陆鸣出什么事，这样一来它就得去找那只愚蠢的兽拼命去了。

结果，等它感到，只看见陆鸣靠着墙，一脸悠闲地看着它，旁边的小巷也一个人都没有。

“来晚了，旺财。罚你一顿晚饭哦？”

蓝散气得跳脚，它都快急疯了，陆鸣现在竟然还在这说笑？

不过，看上去它确实来晚了——陆鸣已经解决了吧。

“呼……呼……臭旺财！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前面有钱吗？！”身后传来夏涵冰恼羞成怒的声音，蓝散的心凉了半截。

陆鸣轻笑一声，看着方才陈清潭离开的方向。

他还没完全清醒，希望别出什么事。

陆鸣有预感，他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陈清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