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阶位,除非势均力敌,战斗自然不可能持久。
更何况,血肉之躯,又怎么比得上钢铁坚硬,刀剑一旦加身,战斗便趋于结束。
李昂持剑刺下,猩红的血气被巨剑吸收,尸体顷刻之间干瘪,隐约之间甚至还能听见莫名的惨叫。
余下的几名撤盾持弓的盾兵,看到眼前可怖的场景,迟疑了几秒,随即果断拉弓射箭。
刹那间,四面八方,零散箭支袭来。
李昂连忙挥动巨剑,舞得密不透风。
挡下了箭矢,却挡不住蒸汽。
血气混杂蒸汽,伴着铁锈味钻入在场每个人的鼻腔之中,灼烧着脆弱的腔体。
不,不仅是鼻腔,高温折磨着每一处肌肤。
那些弓手或许早就明白,将原本用于高温围杀的特制箭矢用于近战,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走向同归于尽。
于是,他们再次拉弓,射出装满蒸汽的弓箭。
“该死!”
剑尖划过倒地哀嚎的士兵的脖颈,狭隘的战场上血气愈加浓郁,也多了几具枯尸。
为了活命,李昂收起了他最后的怜悯,学会了战场上的第一课,抹消感情。
好在,还不算晚。
又一次挡下了箭矢,双臂酥麻,但此处的环境已经接近炼狱,皮肤上的伤口处已经出现大面积的溃烂,疼痛不止。
这次突袭太过突然了,导致李昂身上甚至没有准备任何的回复道具。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就是看谁的耐力更高,谁先一步撑不住。
想到这,李昂眼神微动,那些放箭的盾兵可不怎么好,轻甲和皮肤黏连,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这是在陪我一起温水煮青蛙啊!”
李昂暗骂了一声。
巨剑动了起来,带着血气,血气又裹挟着蒸汽。
恶劣的环境一时之间成为了李昂的助力,三两下就灭杀了还在苦苦坚持的弓手,就连李昂自己都没想到,一次鏖战竟然以如此草率的方式结束了。
无视掉耳边接连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李昂赶紧离开了此处,顺便把伤痕累累的塔盾放进了物品栏中。
筋疲力尽地回到营地,喧闹已经结束,李昂环视了一圈,一片惨状。
蒸汽虽然已经逐渐冷却,但留下伤害可不少。
几十具被高温灼烧的溃烂的尸体肆意地陈列在土地上,身躯扭曲,看起来痛苦不堪。
仅仅只是一个小队,就造成了这样的伤亡。
而像这样的蒸汽小队,在帝国内是成建制的。
四队一编,这样的编队,帝国暗杀部门内足足有三十个。
如果不是帝国内部各派系明争暗斗,恐怕反抗军也不会挣扎这么久还能够苟活于世。
走进最近的一个帐篷,从桌上拿起了一瓶高浓度的诺德烈酒。
单手用力拧开木塞,酒液随即倾洒在了烫伤的伤口之上。
痛感从伤口处蔓延,蚀骨剜心。
简单地做了番处理之后,李昂就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径直走向了会议帐篷。
路上顺便还拿了一套不知道哪个派系大人物的钢制板甲。
一路上尸横遍野,就算有人侥幸幸免,也哀嚎连连,濒临死亡。
“该死!
桑莱斯,你不是和我说帝国的那些贵族正在不断扯皮,瓜分精灵帝国的利益吗!”
怒吼声穿透了帐篷的帘幕,就连在外面的李昂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群反抗军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吵架。
要不是自己被那群灰袍学士绑上了贼船,他才不想和这一群虫豸在一起反抗帝国。
李昂思考片刻,不禁皱眉,加快了步伐。
“兰斯顿,冷静点,这群蒸汽部队的到来我在帝都的间谍并没有告诉我,现在看来恐怕是被策反了。”
桑莱斯,一个面容华贵,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敷衍地回答道。
接着玩味的质问着一旁的精灵,手指轻抚着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
“倒是你,月林,你们这群林野遗民可真是废物,整整二十队,你的侦察兵一个也没发现,真有意思~”
“你!”
李昂拨开帘幕走进,在场众人目光一齐对向了他。
“这里竟然还有个活着的尸体,我还以为你们都死绝了呢。”
“放尊敬点,小子!”
原本一言不发的灰袍学士帕拉,灰袍学士的领袖,看到李昂走了进来,便恭敬地行了礼,俯身致歉:
“尊敬的伊斯米尔,这次的战争是我们的疏忽,您和您的部下尚未享受战斗之乐,便被偷袭致死。
若是您想回归英灵神殿,我毫无怨言。”
“赶快回去,活着的尸体还是太晦气了!”
桑莱斯嘲讽了一句,引得在场的灰袍学士怒目注视,便悻悻地闭上了嘴。
李昂哪敢答应,他能不能回英灵神殿,自己还不知道吗?
“无需致歉,这场战斗我不会放弃,哪怕是为了我的部下。”
在这群博览群书的灰袍学士面前,任何不符合英灵本身的行为都会被他们怀疑。
所以戏还是要演下去的,而且还要演的像。
随后李昂看向桑莱斯和兰斯顿两人,脸上带上了怒意。
“大军压境了还在费口舌争吵,真是一群虫豸。”
李昂并不想对这兄弟俩客气,作为反抗军的实际领导人,焦土双骑士是反抗军灭亡的根本原因。
作为反抗军三大派系中贵族派的领导人,他们的实际想法根本不是反抗帝国,而是通过反抗帝国作为筹码待价而沽。
混乱是上升的阶梯,这就是他们信奉的真理。
自从帝国改革后,旧贵族势力衰弱。
小贵族被收编,大贵族分出利益走上牌桌。
只有桑莱斯这种落魄贵族无人过问,无人在意。
于是他们挑动受压迫者情绪,并许以虚假的利益,最终组建了反抗军。
“所以,你现在成了领头人?”
桑莱斯一手拦住想要过来打李昂一拳的兄弟兰斯顿,看向了站在李昂旁边的帕拉。
“先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帕拉这样说。
“真孝顺啊!”
“我们走,兰斯顿!”
桑莱斯径直从李昂身边走过,一掀幕帘,走了出去。
兰斯顿往李昂脚边吐了一口痰,紧随桑莱斯之后。
反抗军三大派系之间脆弱的平衡,至此完全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