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金羁辽海东,罗帷绣被卧春风。
那人不禁大笑出声。
小二静候在旁,听这凄厉嘶哑的笑声在耳中回荡,不由想起家中那把断弦的残琴。
这可真是个怪人。
“结账吧。”
“客官,刚才有位大人说是觉得您合他眼缘,便早已将账结了。”
小二脸上堆着笑。
那大人出手可是阔绰,这肉包可是金玉楼的,精贵得很哩!
竟眉不皱一下便结了,也不知是哪家贵公子,面生得很。
那般相貌,饶是他在各色楼坊间奔走几十年也从未见过,可谓是风光霁月,如玉如琢。
通身的气派也莫非这城中寻常富贵人家所有。
奇了,城中有这般人物,他怎会不知?
难不成——
猜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脑中浮现了屹立如山的灿灿金堂,登时心如擂鼓。
坏了。
小二额上析出一层薄汗,不敢再往下细想。
沈初没有注意到小二的异样,甩了甩蚁噬般的僵腿,直直起了身。
“替我道声谢。”
说着,沈初向那朱红门槛走去。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似是想埋藏些什么。
漫天白雪铺卷着行人,扑面的寒气阵阵袭来,将他最后的余热抽丝剥离。
沈初没有问那结账之人为谁,他只知这人事天定,圈圈绕绕也总在其中,又何必点明。
他无声向雪深处走去。
*
那声“肉包”宛若惊雷在宋钦的心头炸开。
他眼中的惊愕如屡夕阳在浮沉暮色中无限扩大。
他抬眼看向那人。
麻衣铁裳,蓬头垢面,浑身脏污,看不清面目。
如同刚从不见白骨的万人窟中爬出。
突然,宋钦笑出声,那笑如清泉般沁人。
鲁三站在原地,眼中始终透着不解,禁不住问出口:
“大人,您在笑甚?”
宋钦抬头望着这阴天白雪,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笑甚?”
“我笑这天命人事如此聚合,”
“令人不胜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