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白雪皑皑的荒山密林之中。
从集市上买来的两匹快马被拴在了一人高的树桩上,用前蹄刨出厚厚积雪之下的枯草来啃食着。
一连几天没日没夜赶路之下,吴淼和李香梅此刻都陷入了人困马乏的境地。
他们二人在一棵枯死的巨大桦树旁边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又找了一些干树枝简单垒砌出一道简陋的挡风屏障。
恢复了一些体力的李香梅侥幸打到了两只硕大的兔子,收拾好之后,只洒了粗盐架在火堆上烧烤。
肥美的兔子肉不多时便发出了滋滋的油水迸溅声,同时伴随着兔肉独有的香气。
吴淼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烈酒,一股辛辣的暖流瞬间从喉咙滑落而下,驱散了他身上不少的寒气。
“香梅,你本来也可以与其他家丁和护院人一样,在抄没家产之前顺手拿些值钱的东西逃跑。”
“不说是能大富大贵,至少省着一些,也够寻常人一辈子的花销了,不知为何你还是选择了跟着我这么个倒霉世子,一路上风餐露宿,甚至不顾冒着生命危险呢?”
李香梅用小匕首切下来一块烤好的兔肉递给吴淼,她抬头看了看已经黑透了的灰蒙蒙的天空。
“据我父亲讲,我的爷爷在生死存亡之际被八王爷所救,他是个极重情义之人,当即发下血誓,要世代护卫八王府,哪怕是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她撕下一小块烤肉放进嘴里咀嚼着。
“我出生在八王府,也在那里长大,就算是没有我爷爷的血誓,保护王府的职责也成为了我的人生意义所在,因为我也早就把那里当成了家,可最终还是我太无能,没有保护住王府的任何一人。”
聊起此事,李香梅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吴淼也感叹道:“唉,这不是你的错,至少这一路上你不是成功保护住了我的安全吗?在那些朝廷权势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太渺小了。”
他看见身旁的李香梅发呆似的盯着火堆默不言声,于是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的父亲,不知他们被流放到了何处,路过京城地界时,我听见了人们议论,说王爷他们已经.....”
李香梅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她毕竟是个女子,表面上无论怎么坚强,但内心深处还是会对未来的迷惘和危险,会感觉到无力和绝望感。
她突然握住吴淼的胳膊,用一种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公子,也许你就是王府唯一剩下的嫡系血脉了,也算是我的半个亲人,只要你在,王府就还在,以后的路无论多难,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你再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就真的成了没有家的人了,一个没有了家的女人,与那些流落街头的阿猫阿狗又有何分别?”
望着她伤心的模样,吴淼很自然的想要拥抱她安慰她,但他深知男女有别,只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别想那么多,我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坏,赶紧吃东西吧,多休息一阵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夜间的气温更加寒冷,为了保存温度不在睡梦之中冻死荒野,他们两人依偎在用干树枝垒好的挡风墙之沉沉的睡去。
.......
天色渐明,沉睡之中的吴淼恍惚之中听到了两匹马儿低沉的嘶鸣,还有积雪被踩踏而发出的吱吱声。
或许好几天没有合眼的缘故,他费力的抬起眼皮,从眼缝隙之中看到了模糊的身影。
那是差役高老二贪婪且堆满了横肉的脸,以及一把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