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都发生了丧尸化。”
“练体期丧尸化的概率是91%。”
“腹部全部被打烂,丹田被严重破坏。”
“概率是67%,对抗丧尸最好的方法就是捣烂它的肚子,或切断脊椎,大部分警察会选择方便瞄准的腹部和霰弹枪,这是执法中的正常现象。”
“那选择独自在家中渡劫,失败后变丧尸,邻居报警,警察赶来把丧尸的肚子打烂,这样的散修有多少呢?”
“概率是31%,灵气潮时期会更集中,在那些缺少资源的散修身上,这并不罕见。”石柏很自豪自己对数字的记忆力。
不过封腥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如您所言,长官,散修——平均而言,数量占所有修士的五分之一,考虑到有不少小宗门没有被记录在案,这个比例还会更小。五分之一乘上31%再乘上…抱歉,长官,我数学不好,现在这个数字是多少?”
在离城,每个月平均有0.38名渡劫失败的练体期散修丧尸化后被消灭,在灵气潮期间,这个数字可以达到1.58,但即便是灵气潮,在一个星期内连续出现两个,从数学角度的确如封腥所言,是不同寻常的。
石柏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没有把这个数字说出口,而是选择另开战场,“还不是灵气潮就这么容易渡劫失败,现在的散修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样,封腥,你去和红尘山的仙人对接下,让他们出两个人,组织个渡劫经验交流会,指导指导。”
封腥眉毛一挑,“长官,我不认为这是普通的渡劫失败,我认为这是魔修作祟。”
“证据呢?”石栢双手一摊,“不要光说,两位死者身上有什么魔修的痕迹吗?”
“长官,现在的魔修不同以往,他们变得更加狡猾,懂得隐蔽。就拿魔种来说,现在的魔种一旦丹田被完全破坏,便会自动枯萎,踪迹难寻。如果真要等到确切的证据出现,那就太晚了。”
“也就是说,有魔修都只是你的推测,你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们的存在。”
“是没有确切的的证据,但长官,请相信我的直觉。”
“上一次你的直觉是有团伙在走私丹药,我们出动了整整一个大队,结果人家只是吃坏了肚子,去采购止泻药而已。”
“抱歉,长官,我的。”
“不止上次,封腥,这不是第一次了,你的直觉似乎没有你想象中准,更何况,魔修不是随便能下结论的,相比之下走私丹药只是小骚动罢了。”
“那么长官,如果真的有魔修怎么办,我们要装作不知道吗?魔灾就是这么在一次又一次的忽视后出现的!”封腥猛地站了起来,拔高嗓门:“我们身为警察,还有什么比保护居民,匡扶正义更重要吗?”
“坐下,封腥,你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对吧?我不可能仅仅因为两个练体修士的死亡,就宣布有魔修在离城潜伏,除非——”,石柏特意顿了一下,观察封腥的表情,“除非有一位对魔修了解足够深的专家,能够仅从蛛丝马迹发现他们的踪迹。有一些传言说,乾城曾经发生过严重的魔灾,你觉得这传言真实吗,封腥?”
封腥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冷静,他坐了回去,眨了眨眼睛,机械性地道:“长官,乾城受上仙庇佑,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原来如此,所以你的介绍信没有具体的经历,都是一些套话,因为乾城绝对安全,你也就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我完全理解。”石柏特意强调了安全二字,接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封腥,我欣赏你的能力,但你的直觉和热情又让我不那么肯定,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你在乾城的工作经历,也许可以更好地说服我。”
封腥的身体难以察觉地微微晃了一下,但他继续以冷漠的声音回答,“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长官。”
“真可惜,看来有些东西比正义更重要,是不是?”石柏没有讥讽的意思,只是平静地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封腥攥紧拳头,眼里似乎要冒出火光,但转瞬他便松开手指,垂下眼睛,以苦涩的声音说,“我明白了,长官。”
言罢,他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看着封腥落寞的背影,石柏感觉胃痛了起来,也许这就是中年危机,你以为自己还能掌控一切,但最后只有你会妥协,他叹了口气,叫住了封腥,“你今天没什么精神,封腥,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无视了封腥困惑的表情,石柏强行接着往下说:“这么的吧,你先调休两天。还有,我再跟你强调一遍,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仅仅是两个练体期,不,哪怕是三个或者四个练体期修士死亡,只要没有魔修存在的证据,我就不能论断这些案子和魔修有关,也不可能让你放手去查,这完全是程序上的问题,明白了吗,封腥?”
“我不明…”封腥看上去疑惑了一瞬,旋即眼睛一亮,“明白,谢谢你,长官。”
看着开心离开的封腥,石栢感到了宽慰,但他很快回过劲来,封腥这小子,该不会是在故意博取同情吧?
不过那又如何,石柏没有在意,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他喜欢的是安稳,平静,一成不变,平时找找猫,捉捉奸,领领薪水,封腥想调查就随他去吧,至少他和这个警署能够享受整整两天的清闲——他本来是这么美滋滋地盘算的,但只过了一天——
“咚咚咚”
有力而稳定的三声敲门,石柏听声就知道是谁了,他花了半秒钟祈祷自己的猜想是错的,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进来”。
门开了,一个俊小伙手上提着个罐子,大步流星地踏了进来,石柏迅速把刚刚祈祷的神明从心里“拜这个有用”的清单上划掉,抬眼看着意气风发的封腥,他觉得自己的胃又要开始痛了。
封腥把罐子轻轻放到办公桌上,沉声道,“长官,证据。”
石柏把目光投向罐子,一颗黑色的,龙眼大小的肉瘤正浸泡在半透明的液体里,有长短粗细不一的触手从上面伸出来,贴附在玻璃壁上。
石柏不仅胃痛了起来,脑袋也疼了起来,他认识这个东西——
这是一颗魔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