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淮见尹葭葭如此坚定于是安排了马匹与尹葭葭一同前去了镇上的两处水源和堆粪处,出发前尹葭葭给了袁淮一个装着艾草、雄黄、雌黄的香囊给袁淮,说道:“这可以解毒避秽的,你带在身上。”袁淮也没有推辞,收到自己胸前。
只见尹葭葭用水壶在两处水源都装了一壶水,然后又出发到堆粪处。那个气味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尹葭葭与袁淮虽然蒙着口鼻,也是十分难受。只见尹葭葭用准备的竹子挖开了填埋的泥土,然后从中挖了几勺粪便装到了两个盒子里。虽然袁淮并不理解尹葭葭的用意,但是也一直在旁边帮忙,之前的水壶他也会自然接过后放好在马上,而此时尹葭葭装完粪便他又很自然的伸手过来接过盒子,尹葭葭此时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毕竟他是一个将军,自己作为一个医士倒是不在意的。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袁淮以为有什么问题。
“啊,没有,我拿着就好了。”
袁淮才明白过来,“我战场上有什么没有见过的,你一个女娘都不介意,难道我还拿不得。”说着就接过盒子。
尹葭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盒子给袁淮系好在马上,然后两人就分别骑上马回镇上住处。
袁淮把水壶、盒子都放好给尹葭葭,尹葭葭说道:“你回去后马上净手,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下来,我让谢安过去拿你的衣服去蒸煮一下,这样可以防止染上疫症。”
“好,只是你采了水源和粪土是有什么用吗?”
“嗯,我很难跟你说明白,不过我还要拜托袁将军给我找五只大小差不多,兔子,不知道能否找到?”
“这不难,我一会就命人给你送来。”
尹葭葭其实也不肯定这疫症动物是否会感染,但是要确定感染源,也无法像现代有科技手段可以进一步检查确认,现在只能先试试了。
尹葭葭换好衣裳,让青桃拿去蒸煮,袁淮的下属就正好送来了四只兔子。尹葭葭分别给两只兔子喂了不同水源的水,然后又给一只兔子吃了掺有粪土的菜叶子,然后剩下两只分开放着。忙完后,都已经凌晨了,尹葭葭已经十分疲惫,于是躺下歇息了会。
才歇息了两个时辰,尹葭葭就起来了,此时青桃拿了食物进来给尹葭葭。
“娘子,你昨夜一直忙到凌晨,应该多休息一下的。”
“我没事,你昨日也不挺照顾病人,身上的衣服记得更换后拿去蒸煮,照顾病人后用餐前必须净手,现在暂时还不知道疫症怎么传染的,必须小心谨慎,你自己累了也要休息。”
“娘子,奴婢知道了,你昨日已经嘱咐过我要注意的事项,奴婢会遵守的。”
“行,那你去忙吧,我一会自己去医士处就可。”
于是青桃就忙着照顾病人了,而尹葭葭拿起了纸笔,开始写下疫症的注意事项。尹葭葭想按照现代的医学来说,切断传染源,保持卫生肯定是有用的,但是按照此时的环境,只能尽量把可以做的方面都写下来,然后让各家各户的百姓都遵循。由于具体传染途径还不确定,兔子的实验估计不是一两天就能确认的,疫症可能有四五天的潜伏期,而且实验也很有可能失败。但是这期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必须把疫症控制下来。
尹葭葭从方方面面写下各项事项:针对镇上所有人,饮食上所有的食物必须煮熟,水也要经过煮沸后才能饮用;每家每户每日都使用艾草进行烧熏,每个人分发艾草、雄黄、雌黄的香囊;所有的粪便每天让粪工使用生石灰消毒后填埋,不能用于施肥;饭前、便后要用艾草水净手;每日的衣服换下后要进行蒸煮。针对医士和医徒人员,尹葭葭也希望能统一安排,由于现在人手不足够,而且已经出现医徒出现疫症的情况了,人手就更加不足了。虽然袁淮已经向皇帝请求增派人员,但是如果不对医士和医徒人员做好安排,每个医士都只按照自己的方式看诊和照顾病人,医士和医徒没有科学的轮休,最终肯定都会病倒。还有对于病人,现在只是把有病症的人都安置在三大病患处,但是没有分开严重的,中度的,轻症的,所以照顾起病人来也不方便,分开后,严重的病人可以安排更多的医徒照顾,轻症的可以让病人互相照顾,医徒只需定时巡查。对于镇上普通暂时未出现疫症的病人,让士兵每日进行巡检,若有情况及时向医士报告,并转移到医患处。尹葭葭写完各个事项后,赶紧去找到了袁淮。
“袁将军,这是我草拟的几项关于疫症的预防事项和对医士、医徒、还有病人的安排,请你看看。”
袁淮拿过纸看了看,虽然他不懂医术,但是其中对于分类病人、对医士、医徒的安排,就像行军打仗中对士兵的排兵布阵,是有利于医士和病人的。“尹娘子的安排倒是挺巧妙的,我立即命人抄写后挨家挨户发放,也让医士们遵循安排进行调配人员。”
“袁将军且慢,虽然安排是比较紧急,但是其中需要很多药材,希望袁将军能先禀明陛下,尽快调集需要的药材来此,同时将用于预防疫症的方法公布于众,让除了镇上的所有人都先进行防范,避免疫症快速传播。由于预防疫症有几样药材,我怕商人会囤货居奇,反而使普通老百姓无法获得需要的药材。”
“尹娘子想得周到,之前三位医士也已经请求了疫症的相关药材,其中也有几味相同的,已经运送过来了,我看艾草需要的量很大,我会立即禀明陛下先确保防疫镇上的需求,太医令也会做好医药的安排,确保百姓都能得到相关的药物。”袁淮看诊尹葭葭似乎还有话说,于是说道:“尹娘子还有什么担忧的问题?”
“对于医士、医徒和病人的安排,我希望袁将军不要以我的名义进行,毕竟我的年龄尚轻,三位医士恐怕会有不服,这样可能会影响安排和治病救人。”袁葭葭只是想更好地将疫症控制下来,并不希望因为偏见而延误了疫症的防治,所以宁愿不以自己的名义提出这些防治疫症事项。
“这倒是不难,我召集三位医士研究相关对策,趁此提出便可。”袁淮还没说完,此时门外士兵报:“将军,魏兴郡林为之、林诺平求见。”尹葭葭没想到师父他们那么快就赶到了,按正常路程至少得今日傍晚才能到的。
“让他们进来”,袁淮说道。
“袁将军。”林公和林诺平双双与袁淮行礼。
“两位赶来辛苦了。”袁淮回礼道。
尹葭葭看到他们也马上打招呼道:“师父、师兄。你们怎么如此快就赶来了?”
林诺平回道:“我和阿父接到谢安的书信,就连夜马不停蹄赶来了,希望能尽快救治病人。”
“是,我们怕耽误,所以尽快赶来,不知道现在疫症的情况如何?”林公问道。
尹葭葭与两人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又把禀报给袁淮的防疫症的药方和措施给林公看了看。
林公看了后,说道:“如果按你说的情况一样,此药方还有措施倒是很好的。”
“我正打算把三位医士叫来,然后一起研讨确定。”袁淮说道。
“师父医术高明,不如先到病患处看看,再一起与三位医士确认药方、措施和安排,医士们才会更加信服。”尹葭葭说
林公知道尹葭葭说的不无道理,他当然相信尹葭葭的医术,但是碍于她女娘的身份,又年纪轻轻,要让别人信服确实不容易,当初在医馆也有许多病人不相信尹葭葭的医术,硬要林公再次看诊才放心。林公知道尹葭葭只是希望能更快地控制住疫症,所以并不在乎自己提出的药方与措施是否以自己的名义确认。
“我先到医士处与三位医士打个招呼,再到医患处看看病人,袁将军确保相关药材的运送和士兵的人手安排,一会再与我们和三位医士商谈确认,这样各位医士也清楚安排,免得出现分歧。”
袁淮也同意了,先让士兵准备好药材、物品,还有将防治措施进行誊写,准备于各家各户派发和公告。
而林公、林诺平和尹葭葭先于三位医士打了照面,蔡河与林公有几面之缘,两人也都十分信服对方的医术,由于蔡河是里面年纪最大的医士,因此其他两位医士见蔡河对林公也十分敬重的样子,再加上林家世代为医的名望,两位也纷纷放放下了戒心。接着三人又赶紧到医患处给病人看诊,病患处的病人情况也确实如尹葭葭所述,看似是伤寒之症,但是又不完全一样,又看了尹葭葭开的药方,认为确实对症下药,于是三人又回到了袁淮处。
袁淮见三人回来了,于是立刻派人叫来三名医士,将尹葭葭之前的相关预防药方、措施、安排给三位医士看。
三位医士看了倒也是点点头,本来尹葭葭想着以师父林公的名义向三位医士提出,但是林公却开口道:“这药方和措施都是我徒儿尹葭葭提出的,我认为十分对症,也十分合适,葭葭虽然习医时间不长,但是天赋甚高,此次三位医士若能多多指导她,倒是她的福气。”尹葭葭没有想到师父竟然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以此来说服各位医士采信自己的药方和安排。三位医士自然明白林公的意思,他们也十分佩服林公的识人、用人之度,毕竟起初自己都是带有偏见的,现在见林公如此盛赞,而且看了药方和措施,确实是对症的,安排也是合理的。于是三位医士倒是很快就同意了,大家迅速进行了人手调配,袁淮也安排士兵帮忙分类病人,然后于各家就各户派发药物和宣扬疫症防治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