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突然发现自从赵潇致离开安平县衙之后,他在县衙的作用变得微乎其微。原先没升官之前,他在县衙里可谓说一不二,如今升任了安抚副使,反而指挥不动县衙里小小的差役,实在是荒唐可笑。
“屈死?怎么段主薄认为此人无罪?你大可拿出证据来,证明此人无罪。”见段瑞竟然反叛于他赵家,还要出头赶他出县衙,赵钰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主薄,为何会顶撞于他?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肆无忌惮?必定有某种原因在支撑着他。
赵钰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紧紧地盯着段瑞。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
“自古以来,不管哪家朝廷的律法都是疑罪从无,哪有找证据证明自己无罪的道理?赵安抚未免强词夺理,罔顾事实了吧。”段瑞冷冷地嘲讽着,丝毫没有给这位上官留下一点面子。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李骁看着如强项令般的段瑞,心中不免佩服起来。此人简直胆大妄为,这个强项令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后面赵家的报复恐怕会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自从他进入县衙做了县丞之后,处处受这个主薄的掣肘。虽然认同他的能力,但不代表着他就会安于现状地被人夺权。如今见他得罪于赵家,当是乐得坐山观虎斗才是。只是心中隐隐有些可惜,如此人才竟要很快淹没于权贵肮脏的手段之下。
李骁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哼,强词夺理。赵智,把那人拉下去,给我重重地打!”
赵钰可没心思继续跟一个下官斗嘴,索性让自己的侍卫动手。他怒目圆睁,双手用力一挥,显得极为愤怒。这下李商砚也学聪明了,不等段瑞继续为自己推脱,他抢先道:“赵安抚竟要对一名官吏动用私刑?”
“嗯?”赵钰见到一件随手可决的小事竟被拖延了这么久,还被下属顶撞,并要驱走他,心中怒气简直达到了顶点。他冷声哼着,似乎对随侍的犹豫很不满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赵智见状,哪还敢拖延片刻,带着两人立刻恶狠狠上前锁拿李商砚。
李商砚正要挣扎逃窜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衙门口传来。
“杂家倒是要看看,谁敢造次?”李商砚听到此声,心里瞬间安定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只见衙门外一众红袍黑披风的侍卫簇拥着一位蟒袍官员威风凛凛地进入了大堂之内。
赵钰急忙走下主位,恭声见礼。“何事竟劳冯监察大驾光临,倒是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尽管面上客气地见礼,但他心中依然恐惧至极。怎么惊动了他来?这个阉人可是有着风闻奏事之权的一路监察,难道镇羌道上截杀的事情被他知晓了?这可麻烦了!赵钰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身体微微颤抖。
冯希保眼睛微微眯着,目光如同吐出信子的毒蛇,在赵钰身上来回审视。这样的目光让赵钰脊背发凉,不由得抖了抖肩背,好似能把伏在背上的滑腻毒蛇抖下来般。
“本官听闻在白沙寺怒斩番贼的大英雄,正在县衙抒功,特来听一听,也好报与朝廷。杂家这几日正要回京述职,要是陛下问及此事也好分说。”冯希保笑起来,顿时满面春风,提及陛下二字时,更是笑的像是吃了蜂蜜般甜蜜。
赵钰看着如表演变脸戏法的冯希保,心中暗恨。
自己来的已是飞快,仅仅一天时间便从洛州赶到平州。
这冯希保竟然同样快马加鞭地赶来,这争分夺秒的架势,必然来者不善。是为李李商砚这小子撑腰的?
跑去知会他的是谁?冷冷地看了一眼冯希保身后满脸疲惫的秦观,暗嫌他多事。
秦观反瞪着赵钰,咬牙切齿,丝毫不惧。
李商砚见他大汗淋漓的样子,知道是来回奔波的劳累所致,遂感激地与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秦观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厌恶地再次看向主位的赵钰。
赵钰还不知道,秦观的夫人已经死在了白沙寺,甚至女儿也差点死了。幸亏李商砚解救及时,不然连秦观自己也要折在那里。如果不是因为从李商砚那里得知前后因果,他还不知道此灾祸全因赵家争功之事所致。如今知晓前后因果,他岂能不恨?恨不得把赵家挫骨扬灰,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是功是过,冯监察还是不要轻易下了结论,咱们还是仔细问问的好。”赵钰见他态度强硬,也不与他争,一挥袖子反身回到大堂主位高坐。
“李李商砚,你既然经历了贼番破白沙寺一事,就仔细说一说经过吧,若是胡言乱语,本官必然让你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李商砚见他还敢出声威胁,轻蔑地笑了笑,死到临头竟然还不自知,简直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