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做小三逼他离了婚,你哪里比我高尚了?”梁莲喊道。
杜雁来停下脚步,愣了片刻,继而头也没回地疾步离开。
塘里荷叶下的梁主任和卓樾抬起头,面面相觑……
杨志躲在另一边捂着嘴巴窃笑……
杜雁来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捂上了耳机,手握着压感笔用力地在数位板上画着。
梁莲跟进来走到她桌前,说:“雁来姐,你怎么骂我我都活该,我就是不想我的孩子也出生在这个连空气都带着恶臭的山村……”
“滚——”杜雁来吼道。
梁莲扑通一声就跪在杜雁来面前,哭泣道:“你也不爱他,为什么还不肯放手?雁来姐,我能为了他跪下来求你,你又为他做过什么?”
杜雁来沉默许久,抽出一张白纸写上地址和电话丢在地上。
梁莲捡了起来,说:“谢谢——”
然后擦了把眼泪走出办公室,开车离去……
杜雁来整个下午也没有回办公室工作。
傍晚,卓樾骑上摩托车到杜家门口,见到杜叔扶着椅子颤颤巍巍地练习走路。
“杜叔,杜雁来去哪了?”
老杜也察觉到女儿今天神色异常,说:“你去她妈的坟前看看——”
卓樾便往后山走去,果然在山坡上看见杜雁来坐在她妈坟前的松树下,一脸泪痕地抽着烟,茫然地望着落日跌进重峦,晓月着急地爬上树梢,漫山的草木无情随风。
卓樾走到她身旁坐下来,捡起地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
“不会抽别抽,别人能做的事,不一定自己也能做。”杜雁来说。
“我……也想感受一下你的感受……”卓樾又抽了一口。
“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苦难是我承受不起的。”
“一尺多宽的两肩能担起多少负荷!我可以借个肩膀给你靠一靠,你妈走的时候,将你托付于我。”卓樾说。
“我妈糊涂了,我很清醒,你女朋友也不傻!”杜雁来木然地望着前方说。
卓樾看着余晖生动地映在杜雁来清秀的脸庞,这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已然察觉到他的翼幸心思。
“李可晴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卓樾正要解释。
“你走吧!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一个人哭!”
卓樾却不肯离开,望着远空一行大雁与落霞齐飞,说:“你看雁群高飞远行,孤雁低空哀鸣。”
“可怕的不是孤独!”杜雁来望着远方的云蒸霞蔚,说:
“在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被众神惩罚,每天都必须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每次到达山顶后,巨石又滚落回山下,他永无止境的重复着徒劳无功,他的唯一的选择就是那块石头与那座陡山。”
“为什么呢?”卓樾疑惑地问。
“因为……他在地狱。”杜雁来说。
“但我们在人间,人可以与他者互动的羁绊中明白自我的意义!不论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亲情,还是猝不及防的友情,又或者是镜里恩的爱情。”
“与其互为人间,不如自成宇宙!”杜雁来说。
“若你真能强大到上穷碧落下黄泉,就不会独自坐在这里哭了!”卓樾说。
杜雁来仰头靠在树干上,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卓樾坐到杜雁来面前,扒开额前的头发,说:“你看看我额头的伤疤,我也曾被自己丑哭过……当时我就想,如果我将来因此找不到老婆,就把你抓回来做我媳妇……但是,我现在却敢露出来让它直面日月。”
杜雁来看着卓樾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忍不住轻笑一声。
“杜雁来,我们并不完美,所以也不能期望别人十分优秀,你说是不是?”卓樾说。
“卓樾,我无依无靠地走到今天,对外界没有任何期待,我更不会为了别人的期待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