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南医院。

杜雁来正学着宋医生教的手法给躺在病床上僵直的爸爸按捏穴位，梁主任和妇女主任杨金梅提着一堆牛奶水果来医院探望老杜。

杜雁来冷冷地看着道貌岸然的梁主任还在假惺惺地嘘寒问暖，说：“梁主任，为了我们家的事，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啦！”

“唉——”

梁主任叹息一声，仍是面不改色地拿腔拿调：“都是塘下村的乡民，我作为一村之长，不想你们任何一个出事！”。

杨金梅见杜雁来已然是横眉冷对，连忙说：“雁来妹子，我们出去聊聊，不打扰杜叔静养！”

两人出门后，病床上的老杜望着梁主任，哽咽道：“珣安，你帮帮我……让我下去陪元芬，我不能再拖累雁来了……”

梁主任看着动弹不得的老杜老泪纵横，揪来纸巾帮他擦拭着，自己也不禁挤出几滴泪水，劝道：

“我的老杜哥啊，千万别这么想，只要你还在，雁来就有家，否则，她就真的成了一个无根无依的孤女了，我们做父亲的再无能，也要尽力为儿女们托个底，你说是不？”

住院部楼下。

杜雁来坐在绿化坪的阳亭中，一个草帽园丁正在修剪绿植，那些努力伸展的枝叶正沐风摇摆，就被大剪刀“卡擦——卡擦——”的拦腰夹断，纷落一地……

杨金梅买来一瓶冰冻橙汁递给杜雁来，说：“这般酷热，人也会心浮气躁！”

杜雁来接过来喝了几口。

“雁来妹子，我这个弟弟确实过分，你爸爸这样，他也有责任，这是一万块钱，表达我们家的歉意。”

杨金梅说着，将一叠钱币塞进杜雁来的手中。

杜雁来冷漠地说：“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说的是，金财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坐牢枪毙都不为过……”

“杨主任，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杜雁来说。

“妹子爽快！你也知道，我们农村那地方口水淹死人，特别是未婚女子名节有多重要！你看，大家一个村住着，以后还得活人不是？只要你承认你与金财是恋爱男女关系，卓书记只是误会，那大家都没事了！”

“卓书记会有什么事？”杜雁来问。

“你还不知道呢！他被纪委带走停职待查，纪委干部在村里调查寻访了几天，搞不好还要开除党籍……”杨金梅盯着杜雁来说。

“调查什么？”

“打架倒是其次，主要是他的作风问题，都说与你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胡说——他们怎么不来问我？”

“很快就会找你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大家就都能脱身，金财要是被关进去了，欠你家的钱还怎么还呢？雁来妹子，你说是不是？”

杜雁来喝了几口橙汁，盯着忙碌的园丁，说：“杨主任，你看那个绿化修剪工何苦顶着烈日劳作！”

“我们农民比他还辛苦！”杨金梅说。

“是不一样，农民锄禾日当午是为除害，而绿化修剪工却是让努力生长的枝叶回到不求上进的愚木高度……”

杨主任愣了许久，一口气喝完手里的橙汁，冷静片刻说：“妹子，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会权衡利弊！”

杜雁来将手里的钱装进自己衣兜里，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

威严的纪委大楼坐落在隅南市新城区，办公室里除了黑、白双色，并无其他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