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对于陆言的说法微笑不语，陆言自顾自吐槽：

“你不说出来，我就当自己成绩不好，没被选上，这样对人对己都好，省下不少事端。”

“你这一说出来，我就会想让顶替我名额的人付出代价，但是他们都是道院之人，以后更是仙庭道官，让他们付出代价可不容易。”

“若您能收我为徒，我或许还有机会，否则我只能另谋他路，考取凡俗功名是一个办法，但是朝廷仙庭互不干扰，且仙庭在礼制上高于凡俗，此法也不太好。”

“再有一法，我拜师宗门，学的一身法术，行那游侠儿之事，杀了人就亡命天涯，但是却害了父母家人，也连累了师父宗门。”

“麻烦，麻烦，麻烦。”

陆言一口气说了三个麻烦，心中舒服不少，这些想法在他心中已经转了一天，只是不好对父母家人言说，现在却借着老者的话，把心中郁闷发泄出来。

心中没了郁结，陆言思绪清明了不少，对于未来看的也更清楚。

老者问道：“都是麻烦，你打算如何做。”

陆言思考良久才道：“我之前想入道院，是因为道院既可以修行，还可以为官，若只选其一，我还是要选修行。至于被替代名额之事，我家还有小妹，等我大哥成亲还有无数子孙辈，总有一人能成器，再来为我讨回公道。”

老者大笑道：“你倒是看的明白，不用子孙后辈，你那小妹天资不比你差。”

陆言骄傲地仰了仰脖子，也不看是谁家小妹，见外面天色已亮，和老者约定的时间也到了，起身准备离开。

老者拦住他道：“傻徒儿，不拜了师再走。”

陆言一愣，不明白老者何意。

老者指了指陆言小腹道，“你内观看看。”

陆言闭目内观，见一缕玄之又玄的清气正飘荡在丹田之内，若隐若现之间仿佛植物根茎，扎根虚空之中，联系着他和世间万物。

他不仅迈入了感气境，还跨过中间苦修，直接种下了道根，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陆言疑惑地看向老者。

“你虽道心通明，日后也须常擦拭。”老者先告诫陆言，后解释道：“道心通明在上古又被称为先天道体，天生种有道根，修行快人一步，可越过感气的过程，直接寻求第二境，只是你有宿慧，天生带执，掩盖了道根，现在擦拭干净，道根自现。”

陆言心中明悟，老者从“半碗水”到考验他感气，再和他说落榜之事，都是引导他擦拭道心，既是指点，也是考验，若是他自己想不明看不透，那也就没这个机缘了。

想到老者说的他有宿慧，老者是不是看透了他的来历，打算解释一二：“师父，我……”

老者打断他：“宿慧之事，现在不可说，时机一到自然明了。”

陆言也不再多言，当即三拜九叩拜师，老者满意颔首：“为师我道号九易，仙游观第二十四任掌教，你是我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关门弟子，日后这道统将由你执掌，你要勤加修行。”

“我看你心中念着山下，也静不下心来听我说修行之事，你就先回去让家人安心，后续修行、为道官之事，今夜再来此处，我与你详细说。”

陆言心中大喜，他本就想着先回去报个平安，以免父亲一直为他担心，只是还没开口，没想到九易真人就先允许了，当即对着九易真人再一拜，准备下山而去。

九易真人拦下陆言，提醒道：“你拜师之事可对家人稍有提及，莫对外人说，我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说。我因某些缘故，不可显于人前，知道的人越多，我越难显化。”

陆言连忙应下，只是心中不免犯了嘀咕，不能说也代表不能向仙庭表现出来，那又如何做道官。

九易真人笑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你承我道统，你修行越高，我也越难显化，待你入练气之日，也是我离开之时，届时你可随意去说，也可以入仙庭为道官。”

东方金乌初升，细碎的阳光洒在山林树木之上，陆言感觉周围的事物都带着一股别样的灵动，首柱山一草一木一石，之前看着十分普通，现在却觉得各有道理蕴含其中，他不清楚这是自身道心通明的缘故，还是种下道根的缘故，或者两者都有。

他现在无暇研究这些，迈着轻快的步伐快速下山，想着给家人分享自身的喜悦，让家人不必再为他担忧。

下山入村，一路走来有不少嘲弄的视线投来，得益于种道根提升的听力，他能听清楚背后之人的议论。

无非还是昨天那些话语，嘲讽他虽然得了道书，却没获得入院资格，也算独一份了。说他没有那登天的命，到头来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