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运河的冰层上来回追逐,巨鹰是空中的霸主,落到冰层上却极不适应,爪下打滑不去说他,运河近在咫尺,万一落水打湿了羽毛,飞不起来只能任人宰割,它虽然没脑子,本能驱使它远离河水,无论对方怎样引诱都不上当。
周吉三番五次引诱它靠近河道,都未能得逞,巨鹰体型狼犺,一扑一抓,一啄一扫,程咬金三板斧,翻来覆去就那几招,他渐渐失去了耐心,仗着行动敏捷,冒险靠上前与之搏斗。枪声时不时响起,看似胡乱射击,实则暗藏杀机,周吉更换弹匣,不停试探着对方的要害,寻找“寄生主”藏身的肉瘤,巨鹰使出浑身解数,却似狮子奈何不了苍蝇,大象奈何不了老鼠,反把自己累得够呛,心中腾起退意,猛力拍动翅膀,狂风呼啸,沉重的身躯拔地而起。
千钧一发之际,周吉从它身下翻滚而过,抬眼望去,下腹柔软的羽绒下凸起一颗肉瘤,频频跳动,他反应极快,抬手便是一枪,子弹擦着肉瘤打入体内,鲜血滴滴答答落下,巨鹰厉啸一声,双翅战栗失去平衡,身躯斜斜往下一坠。
周吉肩膀重重撞在岸边,震得土石塌下一大块,他皮糙肉厚,眉头都不皱一下,双脚一蹬,如饿虎扑食般冲上前,对准“寄生种”的要害连连开枪。巨鹰下意识用双翅护住下腹,从半空中跌落冰层,爪下更是一滑,跌了个侧翻,周吉趁机提起水云锡罐,源源不绝攫取松动的血气。
内外交困,巨鹰早已失去了先前的凶性,踉踉跄跄爬起身,一心想展翅高飞,周吉窥得真切,近距离连开三枪,肉瘤炸开,对方颓然扑倒在地,血气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趁他病,要他命,周吉飞快换了个弹匣,再度逼上前,巨鹰奄奄一息,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拼命挪动身体退避,说巧不巧,竟落入冰凉的河水里,像秤砣一样骨碌碌沉到底。
事发突然,周吉一时竟愣住了,呆了片刻走到水边,巨鹰失去了踪影,水面漩涡回荡,气泡一串串接连冒起,眼看对方是活不了了。周吉长长舒了口气,站在冰层上等了良久,一直等到水面彻底平息,水云锡罐也没有任何反应,才转身走开。他没有潜入水下确认,肉瘤重创,又被抽去那么多血气,就算没有葬送在冰冷黑暗的河底,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周吉走后很久,平静的水面再度泛起漩涡,一串串气泡冒出来,巨鹰挣扎着浮出水面,拼尽余力爬上冰层,浑身翎羽湿漉漉紧贴着身体,尖喙半开半合,吐出鲜红的血沫。它恨恨望向周吉消失的方向,胸口急剧起伏,羽绒下藏着另一颗肉瘤,如同海面的冰山,大半埋在体内,只有少许露出头来,这才是它真正的要害!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翎羽渐渐晒干,巨鹰支棱起来,抖动身体甩去残留的水汽,用力扑动翅膀,吃力地飞到空中,越飞越高,最后只剩一个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