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夜色安静，没有风声，也听不到草虫鸣叫的声音，一切都是如此的宁静。

一个略显老旧，但总体来看被擦洗地干净整洁的面包车停在广场上，月色明亮，车内的少年睡得安详，嘴角扬着笑意。

少年的另一边，是一团被卷起来的被子，鼓鼓囊囊。一切都是如此的宁静美好。

“哥，我要走了。”

突然传出的声音打乱了宁静，是一个稚气未脱很幼齿的声音，让人想到说话的一定是个很讨喜的乖巧的孩子。

“啊？什么，要去哪儿……”

坐在主驾的少年依稀听到对着自己传来的话，唔囔地回应。

“妈妈来接我了，我要走了，哥哥。”

妈？你妈不是……

！

少年猛的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他看不到周围，没有任何的光源。

但入骨的寒意从后背，席卷了少年的全身，他瞬间清醒过来。

“你在说什么呢，她要带你去哪？”

“带我回家吖，哥哥。”

幼齿的声音带着喜悦。

“妈妈说我离家太久了，该回去了，哥哥你要一起回家吗？”

黑暗中，少年听到手臂划过空气的声音，黑色的剪影里，手指向窗外，但少年什么都没有看到，窗外一片漆黑。

“不，不回去看王叔了吗，王伯伯，他在等我们回去呢，先回去看王伯伯，再，再送你回家，”

少年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王伯伯也在啊，哥哥，他们都在等我们呢，就在外面。”

“看！”

少年什么都没看到，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光声音在发抖。

“看来哥哥现在还不想一起回去，那哥哥先送货吧，哥常教我要言而有信，哥哥答应过王叔要送过去呢。”

“但是我已经离家太久了，妈妈很担心我。”

“哥，我先走啦！”

幼齿的声音传递出喜悦，发出声音的位置却渐行渐远。

“不要…”

艾耶伸出了手，想抓住什么

但手悬在空中

他想留住什么，

但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想抓住小孩的手，

但他知道自己什么也留不住。

抓住只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

如果这也是梦就好了。

他只能笑。

努力微笑，

咬牙地微笑，

面带着笑容对小孩说。

这样啊，那你要好好照顾母亲，做一个乖孩子。王叔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怎么和你说话，但他其实也很在意你的，要多去陪陪他，他很喜欢和年轻人聊天的。

好好上学啊，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很有用的。

还有，还有。

好好活下去啊。

笑的比哭还难看。

没有人回应。

天渐渐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黑色的天忽然就白了。

车里也只剩下了驾驶座上的他。

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