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尘立刻把神识外放的范围扩大,想看清外面是怎么回事。
他本已修到元婴大圆满境界,半径十里的立体空间之内,大到城郭,小到蚊蚋,上到天空,下到地窟,只要他想看的,都逃不出他的神识。
而眼下不管他如何努力,神识扫描半径也只有十五米左右了。
大概是因为刚萌芽的胎儿之体,无法提供足够的灵炁。
十五米范围,也足够看清外面的情势了。
日暮时分,盘山道上,护送公主出嫁的送亲卫队,被一群山贼土匪杀的丢盔弃甲,尸横遍地。
大多数车辆上的嫁妆财物已被虏掠一空,地上散落着破掉的箱笼匣柜和一些零碎物品,一片狼藉。
卫队只剩下约莫三十几人了,守护在公主车辇旁边,仍在与手持钢锯大刀的土匪死战。
从折断的幡旗和卫队的服饰看,方逸尘断定自己并没有穿越到别的世界去,这里仍然是大虞王朝。
很明显,山间土匪听闻公主出嫁,谋夺皇家的丰厚嫁妆,在送亲队伍的必经之路实施抢劫。
可惜他现在神识扫描范围太小,看不出这究竟是大虞境内的哪一座山。
这时,一名亲随卫士浑身是血,且战且退来到了公主车辇旁边,奋力向车内喊道:
“殿下,方才钦差大人离去之前,留下吩咐说,如若卫队不能保护殿下周全,请殿下查看车内紫檀龙纹匣,里面有皇上钦赐的保全之策。”
草,送亲的钦差遇到土匪抢劫,居然丢下公主自己逃跑了,该死的狗官,方逸尘心里暗暗骂道。
听到卫士的叫喊,车内的一名侍女感到获救的希望,连滚带爬地扑到车厢前面,拉出一个两尺长一尺宽的紫檀木匣。
“公主,打开吗?”
公主点点头,仍然面无表情。
在两名侍女充满希望的眼神中,紫檀木匣被打开了。
里面安放着一口雕花的带鞘匕首,一条折叠起来的白色长绫,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圆盒,上面写着“鸩绝丸”。
此外还有一张绘满龙凤呈祥纹样的卷轴。
外面又传来亲随卫士的催促的声音:“公主殿下,请执行圣谕,属下已经难以支撑了。”
一名侍女颤抖着打开了卷轴,上呈公主,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大字:
“不辱国体,勿堕天威”。下面是皇帝御笔签押,并盖着玉玺的朱印。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两名侍女面面相觑。
一个多月前,皇上诏令天下,解忧公主择吉日出降凉州藩王之次子,为其遴选陪嫁侍女,她俩由于身家清白而入选。
在皇宫内短短几十天的礼仪和执事训练,不足以让她俩窥见权力游戏的某些细节。
公主惨笑了一声,从紫檀木匣中拿起匕首,放在手中端详着那闪着寒光的锋刃,说道:
“不明白吗?自我了断,便不会受歹人侮辱了。匕首,白绫,毒药,悉听尊便。”
只要自杀的速度够快,侮辱就追不上你,狗皇帝的逻辑还挺溜。
方逸尘很想破口大骂,但他忍住了。
首先他现在还没长出嘴来,更重要的是,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出这位公主,不然自己还没出生,就要入死了。
两名侍女听了公主的解释,脸色刷白,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视线避开了那个紫檀木匣,仿佛那是世界上最丑恶的东西。
“你俩背过身去。”解忧公主冷冷地说。
侍女像行尸走肉一般照办了,公主即使自尽,也要尽可能维持一些体面。
公主缓缓将匕首举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方逸尘从母体输送来的血液中,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有压抑的愤怒,还有深深的哀伤,但出人意料的是,其中并没有多少恐惧的成分。
寒光一闪,眼看就要手起刀落,方逸尘拼尽全力凝聚元神,催动传音入密之术,大声喝道:
“住手!”
公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