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拉着张臭脸，鬼子最近找我为了别的事情，只不过有时候我自己在想，要是你们两个当时能够都退一步，或许今天大家还能在一起高高兴兴吃饭。”

“当年的情况你既然了解，那件事情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如果不下决断公司恐怕都撑不到现在。虽然有点对不起老沈，但现如今咱们仍然是靠着那个大客户给的活在维系。你说说，兄弟我容易吗？”

两人一边叙旧，一边推杯换盏，大约能装三两左右的塑料酒杯顿时见底。状态正酣的阿砣也不避讳当年的恩怨，双方又续满了杯子，各抒情怀，不问对错。

一阵宣泄过后，老克再度举杯与阿砣互碰，饮下大口之后，便继续闲聊道：“今天我们自己兄弟关起门来说，你是不是在认识小婧之前就已经出轨了？”

“这...”阿砣没想到老克竟然知道的如此之多，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整懵住的同时，差点将捏在手上的酒杯掉到饭桌。

“想来也是，你他妈生来就是个情种，只不过哥几个以前没发现而已。既然照这样想，那你坑鬼子和疯子他们倒也正常，区区几万块钱你应该没那么在乎，我说的对吧？”老克不等还有些发愣的阿砣，将一小半条耗儿鱼夹进自己盘里，一边自顾说着，一边把带着汤汁的鱼衔在嘴边吸溜着。

按照以往两个人的酒量，眼下才半斤不到，双方都不至于陷入胡话乱吹的地步。本来打算顺着老克的问题往下延续，可忽然又觉得眼前这小子好像在套自己的话，防备心起，阿砣决定转移话题，看看对方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思虑该如何作答的同时，阿砣镇定的将一块干煸梅千张放进嘴里。逐渐凉掉的豆制品散发出特有的豆腥味也被激发出来，口感肯定不如热乎的时候好。

“老沈确实是我有点对不住他，吞了那几万块钱不说，还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被你这么一问，当时确实是我太冒进了，后面找机会看看能否弥补吧！”

“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找到机会再说，我来想想办法。”老克嘴上虽然是这样答应，可是当年实际的情况鬼子可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描述的。据后者所说，阿砣为了巴结昌盛的王总，宁愿白给对方做项目，甚至在私底下与昌盛达成了其它合作。鬼子显然不满意阿砣如此出卖公司利益，说就算要给对方低头也可以，但也不能把腰都弯下去吧！不管阿砣与对方有什么别的协议，眼下项目的利润该得多少就得多少，一码归一码。

急功近利的阿砣感觉在这件事情上与兄弟们无法达成统一，他心里清楚，昌盛虽然家大业大，可越是像王总那样生意做的大的老板，为人越是小气，刻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够巴结到对方，阿砣认为公司就算是跪着给人舔鞋都行，至于利润更是不打算要。如果在王总那边讨到喜，将来不就什么都有了！没准还能跨越阶级也说不定？

“你小子当年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呢，阶级跨越了吗？人家又不是二百五，见你屁颠屁颠的随叫随到，赏口饭你吃就不错了。”老克不屑的瞅了瞅还在猪油里面泡着的阿砣，真叫气不打一处来。

阿砣倒也实在，不否认自己所作所为的同时倔强的回应道：“起码我搭上王总这条线让公司活了下来吧？大家都不是要吃饭！谁能像你一样，单位旱涝保收，生活没有压力。”

老克听到阿砣开始嘲讽自己，不自觉笑了笑，他这种临时工性质的活计还能被阿砣看得起，真是要感谢他八辈祖宗！

“你是活生生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碎！承蒙您老人家瞧得上我那份工作，兄弟我敬您一个！”

兄弟两人好一阵你来我往斗嘴，人手一瓶的白酒眼看就要见底。已经上头的他们好像都忘记了赴约之前的打算，天南地北的开始瞎咧咧起来。

时间来到下午2点43分，小鱼排挡的老板员工趁着期间没有客人空档各自找地方午休打盹去了。大堂内喝的晕晕乎乎的两个人仍在那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叫个起劲。他们神情恍惚，东倒西歪的倚在凳子上，脚边还散落着五六支空荡的啤酒瓶。彼时的阿砣艰难的将自己上半身挂在桌子边沿，慢慢端起泡沫消散的酒杯。迷迷瞪瞪的眼睛似乎有些疲倦，不过还是强撑着精神对着同样不行的老克缓缓说道：“还是你老克聪明，当初要你入伙坚决不入，不然今天兄弟我连个可以喝酒的人都找不到了。”

老克无力的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口齿不行的回道：“你...为人什么个样，我...心里清楚，大家撕破脸...没求意思...”

呵呵傻笑的阿砣将酒杯对着自己的脸就倒了上去，没多少是被灌进嘴里的，大部分啤酒都顺着布满胡须面庞溢出在外面，弄得满脸都是。晃晃悠悠的他重重将脑袋放在餐桌之上，完全没感受到揣在兜里的手机已经收了十几条消息，而发送消息的人瞧见半天没有动静，此刻正怒火中烧，心里正在合计该如何收拾这个给脸不要脸的胖子！

昏天黑地一顿大酒过后，两个人在管子里麻晕了过去，睡到接近晚饭时分才被店里的老板娘弄醒。后者一脸苦笑的送走两个酒鬼之后，望着堂内一地的狼藉只得无奈摇头。

“完了我靠！这下真他妈全完了！”晃悠在街巷里的两人原本打算买点带甜味的饮料喝喝，结果拿出手机的阿砣突然大惊失色，急的原地直跳脚。

瞧见对方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老克显然是猜到了发生什么，却还是假装不知的询问道：“咋了？出啥事了？”

“小婧下午给我发了二十多条消息，当时喝多了没完全没注意，这次真他妈全完蛋了！”满脸悲愤的阿砣此刻十分后悔轻信了老克的话，忘乎所以的喝成这个样子，真无法同小婧去解释。他们相处一年多的时间里，阿砣还是头一回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她的消息，后果不堪设想的他心底里彻底麻爪，不知如何应对。

“我要是就不搭理她完了呗，大家谁还没个情绪！喝酒时候你不是也说前两天被她当街臭骂了一顿吗？正好借这个时机，把她晾几天，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对你上心。”

“你他妈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话说的头头是道，要换成你媳妇这么闹，你敢这样操作？”

“这有啥不敢？你把手机给我，我还替你说，保证能蒙混过去！”

老克借着酒劲开始在阿砣面前托大，他确实就是抱着看热闹心态在说话，真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会恐怕早都跑的没影了，那还不得第一时间出现在媳妇身边。

“那我还真不放这个心！你他妈心里就没想干好事，当初‘Shirley’的事情不就是被你搅黄的！”

“什么？哪个Shirley？”不小心说漏嘴的阿砣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以往从不在别人面前不露馅，怎么只要和老克待在一起，自己那张臭嘴就开始把不住门。

“噢！是不是吃饭的时候我问你的那个！砣子，你小子行啊！扮猪吃老虎的事情怕是没少干吧？”

黄克文贱兮兮的模样越发令阿砣反感，他其实不怕对方知道，就怕那小子满世界的宣传，这种事情老克这混蛋是最喜欢干，专挑别人家里的丑事往外说，描述的时候还绘声绘色，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他妈想想就让人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