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八)(2 / 2)灰色中的一抹白首页

经过一天一夜的突审,肇事司机终被突破心理防线,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实。

原来,他们是流窜各地的人贩子,其成员有三名,除了他之外还有一男一女。

男的名叫赵海,女的名叫方霞,三人出自同村。

赵海和方霞是夫妻,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肇事司机刘宇较为年轻,不到三十岁,主要负责开车。

根据刘宇的描述,警方画出赵海和方霞的肖像,并联系嫌疑人所在的地方户警调取身份信息。

随之,一轮更大更有目标性的抓捕行动,也就此展开。

在这期间,我虽心如死灰,却也做出了一个使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我找到市郊乡镇的快递点,承包下了最有可能找到韩露的数个乡村的快递派送业务,还以个人名义悬赏2000元在沿途乡镇贴出了带有韩露照片的寻人启事。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三天后,我亲自撕毁所贴出的寻人启事,换上了悬赏涨至3000元的新寻人启事。

虽说从2000元到3000元只是钱数发生了变化,但,却使我第一次感到钱的重要性,也第一次尝试融入到别人的幸福中。

之所以感到钱重要,全因我之前从没觉得自己匮乏。

——一个整日沉寂在自己梦想中的人也绝不会考虑其他。

然,现下的我却迫切需要放大自身力量,在无计可施下也只能用悬赏的方式来期待更多人的帮助。

帮助永远和希望挂钩,甭管能不能帮到实质上,也甭管有没有用,只要在自己艰难之刻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就能从心理上多感受到一份寄托。

“尝试融入到别人的幸福中”可能从没人提出过这句话,也没阐述过类似的观点。

其意不是插足别人感情成为第三者,而是,去为足能使人羡煞的群体锦上添花。

——见到白发苍苍的老夫老妻携手过马路,去帮上一把,哪怕搀扶一下也好。

相伴到老,携手同走的确是幅美好的画卷,但,画卷中不该全是艺术和人生,还要直面现实。

现实是生活,生活就是面对现实。

眼看着一双老人行动缓慢,难道要任凭不等人的红绿灯跳动,都不去搭把手吗?

搭把手将他们扶过去后,再凝望他们的背影,则完全又是另一种全新的感受。

因为,你曾参与其中,陪他们共同走过一段路。

纵使这段路很短,却也足能使自己感到幸福,就仿佛与他们是一体的也融入进了幸福中。

当然,生活中可以融入的幸福还有很多,哪怕只是两个孩子在玩“过家家”,亦可参与其中。

渐渐的,我已不再羡慕身边的有钱人,别人再有钱、再千好万好也都与我无关。

我更不期待好运能够降临,可以中个奖什么的,因为,太容易得到的钱财反倒会让我感到不安。

因为,我怕难以偿还。

——通常,能感到幸福的人,都会相信因果。

——因果不是迷信,而是我们打小秉承的传统美德和观念。

——如此,生活也能更真实、更有质感。

每一笔钱都是自己努力赚来的,不怕别人惦记,更不怕别人眼红,就算有人要挟,也完全可以将身上的钱财交出。只因,自己已具备赚钱的能力。

——所谓富足,并不是指拥有多少钱,而是,有一个可以赚钱的身体、拥有制造价值的能力。

-

五天后,我再次忍痛撕毁掉3000元的寻人启事,悬赏金额已悄然攀升至五千元。

在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我对温暖归途的深切渴望。

我想要的绝不是金额增长,而是那个用岁月编织我生活色彩,默默付出、无怨无悔的妻子。

时间如细沙穿指,我却煎熬如在地狱中行走,每一秒都感万般沉重。

一周后,加上卖出的第二幅画作,我贴出的寻人启事已悬赏到了一万两千元。

第二幅作画卖出的价格为2600元,虽比第一幅画作多卖了不少,却也不足以令我振奋。

能令我振奋的反倒是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交易——我和画廊老板商谈,余下的画作全都以1000元打包处理,但,老板要先出钱全部买下。

没曾想,老板竟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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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9日下午5时47分,顾一鸣在一乡村废弃工厂内找到韩露,并第一时间与我取得了联系。

我在电话中没有过问细节,也不想知晓韩露这些天是如何熬过来的,依靠什么充饥。

当时,脑海中只不断闪出着一个念头——能活着就好,能活着真好。

挂断电话后,我也呆滞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转身将一路所贴出的寻人启事逐一撕个粉碎。

我撕得很慢,也撕得很细致,对撕毁寻人启事这事儿我仿佛有着特别的执着,亦有着某种要求,达不到要求的,我会弯腰捡起纸片,再撕上一撕。

突然,随着一阵酸涩涌向心头,我也将眸光移向了落日余晖。

华灯初上,我终是走到了最后一张寻人启事前,这张寻人启事恰好张贴在灯柱上,但,这次我揭下寻人启事后没有立马撕毁,反倒突然抱住灯柱嚎哭了起来...

泪水滴滴落下,打湿着手中还未张贴出去的一沓寻人启事,也渗透着悬赏五万元的字迹...

《全书完》

叹清萧作品,感谢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