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始终无法忘记前世的种种,她记得那场痛苦的婚姻,那场痴心错付的悲惨,更忘不记,放不下她那个年幼的聪慧的女儿。
这便导致她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无法建立任何亲密的关系,也不想踏入婚姻的牢笼。
这便导致了她已年过四十,依旧孤身一人。
而与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已经结婚多年,儿女双全。
她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即便她当初离世时,她还是豆蔻年华,面容尚带着稚嫩。
而如今亭亭玉立站在她面前的陆幼卿眉眼成熟。
“进来说吧。”
最后还是陆幼卿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侧身迎着她进来。
思念多年的人就俏生生地在你眼前,而不是只有睡梦中才能见过模糊的虚渺的身影。
陆思凝激动地一把拉住陆幼卿的手,那样用力,生怕一撒手人便不见了。
“是你吗?是我的幼卿吗?”
陆幼卿的眼眶渐渐泛起了湿润之意,仿佛潮水正在她的眼底缓缓涌动着,晶莹的泪花沾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轻轻颤抖着。
“娘亲……”她此时能吐出来的,居然也只有这两个字。
当孩子身处险境、面临威胁,稚嫩的喉咙里总会不由自主地喊出那两个能给予他们无限慰藉与力量的字。
即便长大成人,遭遇挫折、满心委屈时,也会下意识地期盼母亲温暖怀抱的抚慰以及轻柔话语的宽慰。
即便坚强如陆幼卿,在母亲面前,也褪去了外表的伪装,露出她最为柔软脆弱的一面。
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那个称呼,得到了答案的陆思凝再也忍不住,将陆幼卿紧紧抱到怀里。
这个怀抱陆幼卿念了十余年,那么熟悉,又那么温暖。
“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都慢慢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她们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又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
陆幼卿坐在沙发上,将前世与今生的种种一点点道来:“……就这样,我来到了这里。”
陆思凝通过陆幼卿简洁而明了的语言,在脑海中勾勒了她的前世。
在听说她被季淑然所害流落泥潭时,愤恨地攥紧了拳头;当知晓她遇到单纯的秦珂,得其所爱时,开心地弯了弯眉眼……又在知道她投入长公主门下,辅佐其登基,最终封侯拜相时,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欣慰而骄傲。
“幼卿,真是苦了你了……”
那些苦难与愉悦,那些荣辱,她不能亲眼见证,只能最后说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那娘亲,你呢?”陆幼卿替她倒了杯水。
“许是阎王爷见我含恨而终,才没收去我的记忆,再睁眼时,便是现世。”陆思凝陆苦涩一笑。
“那娘亲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呢?”
这是陆幼卿想不通的问题。
陆思凝从包中掏出那只玉镯,有些庆幸地轻声道:“是因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