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这儿了。”天青稍作思索,内心几乎确认了那药童出自这间医馆。查到这儿已经花了不少功夫,推门进去之时,正巧与准备出门的老游医打了个照面。
“请问老先生,您家药童在何处?”天青向来不多废话,开门见山。
“刚回来不久,老夫赶着去给人瞧病,若是寻我家药童,一进后院便能瞧见,不过我家药童自幼失声,还请先生莫要与他为难才是。”老游医碰到来人倒是并未见怪,捋了捋胡子,掸掸衣服上沾上的药屑,瞧了一眼天青,老实回答,也并不多问。说罢提着药箱就走了。
“回来?等等……”天青不过是想问这家医馆药童在不在,好确认心中猜想,这老先生为何说人刚回来不久?那人伤势那样重,怎么可能回来,莫非还是找错了地方?天青满腹疑惑,决定去后院儿瞧瞧再说。
天青不再犹豫,迈步朝后院走去。
天青一进后院儿,一羸弱男子映入眼帘。只见男子安静地坐在简陋的浴桶里药浴。
天青瞧着,脚步愈发慢了,确是少爷重伤之人,先前只见他闭目躺着,如今换个角度一瞧,这身形虽瘦弱,却也不干不柴。重要的是,天青瞧着,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人面色惨白,若不是胸膛起起伏伏,天青真想上前探探鼻息。眼皮似乎被浓密的睫毛压得没有一丝生气,但眼尾上弧。
浴桶内的热气上升到睫毛上凝成水珠,将落未落,即便不睁眼也已经十足勾人。山根高耸,似乎天塌下来都有他鼻子顶着。毫无血色的双唇昭示着此人身体状况极差。
身份不过是个游医身边的哑巴药童,竟有如此俊美无双的脸,平日里藏在粗布麻衣里以及杂乱的发丝下并不大惹眼,如今细看,惊为天人。
小哑巴与京城相貌数一数二的傅词舟有不同的味道,若说傅词舟俊朗,那此人俊朗之余,眉眼间平添了几分柔和。
天青驻足良久,思绪乱飞之际,桶内人似乎有所察觉,并未睁眼,将头微微抬起,不多时,再低下头,再无动作。
“鹤淇。”天青终是想起什么,尘封的记忆被撕裂了一个小口。八尺男儿用气声呼唤,他自己都不敢信,为何会将眼前人与那根藏在心底的刺联系起来,眼神飘忽了一会儿,也终是没有再开口。
周南星知有来人,却并未再给多余的反应,静静地坐着,等来人自行说明来意。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天青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你不是应该在驿站吗,为何在此。”
周南星听罢,终于掀开眼皮,回头瞧了一眼,复又淡然,依然不理会来人。
“瞧我这脑子,方才的老先生说你无法言语,一晃眼的功夫就忘了,无所谓,倒是本该在驿站无法活动的人忽然出现在此处药浴,必不会是老先生将你带回来的,不甚合乎常理,无论出于哪方面原因,你必须得跟我走一趟。”天青晃晃脑袋,心想人真的不该一心多用,一向心思缜密的自己竟一时犯了如此低等的错误。
周南星见天青懊恼,终于又有了动作,再回头瞧一眼,修长的手指还沾着水珠,指了指自己的浴桶,歪了歪脑袋似是在问能否等自己泡完。
天青点点头,伸伸手比划了个请的动作,寻了块可以瞧见周南星的位置抱胸侯着,心想人已经恢复到可以起身沐浴了,也打听得差不多了,将人带回去给傅词舟瞧瞧也就可以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