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凤凰花(2 / 2)青羌历首页

“下周天。”

“下周天,下周天。”景利重复着,“我送你。”

“好。”

原本景利有好多话要问杨骎,什么时候做出的决定?什么时候提交的申请?为什么不给她说。但真的面对她时,这些问题何必问,何须问。就如刘维所说人与人之间无论相处时感情有多深厚最终都会陌路。然而景利忽略的是人与人却是不同,刘维在人际情感上是一株木棉,杨骎和自己都是槲寄生。她期待着景利的雷霆怒火,等待着景利的竭斯底里刨根问底。景利的平静让她失落。自己在她内心不过平常,原本就来去自由,丝毫不会影响她什么。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去年国庆节前,杨骎是有过期待另一种结果的:景利和她一起转去动医,但是一直以来景利坚定自己不是“蹭饭的”,加上乔一和......殊不知这些想法全是杨骎的自以为是,对当下的景利而言,杨骎绝对是第一位的,她对她的照顾,对她需求的了如指掌,使得她早就像槲寄生一样长在了杨骎身上,杨骎去哪里就可以把她带去哪里。而现在她感觉自己被杨骎生生剥离抛弃,毫无先兆,毫无准备。

两个人默不作声并肩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杨骎提醒说:“回去吧,乔一和该等急了。”听杨骎如是说,景利才想起跟着自己的乔一和,扭头看向杨骎示意的方向:他竟跟到这里,还守在这里。杨骎起身拉起景利走到蹲在溪边用树枝划水的乔一和跟前,温言道:“乔老师一直等在这里。”

突然的声音把乔一和吓一跳:“啊......嗯......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哦是吗?我做的标记,我来带路吧。”杨骎松开拉着景利的手,踩着水中凸起的石头,独自跨过小溪向前去了。

景利看着杨骎背影,沉沉叹了一口气。心思全部在杨骎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先自己一步跨过小溪向自己伸出手的乔一和。大跨一步向前,跟在杨骎身后半米远的距离。

晚间,李夕带回来系上对景利无故旷课的处理决定:驳回景利入党申请书,取消景利预党资格。要求严肃检讨以观后效。景利是在李夕刚进门的时候就把她拉去了水房,她认为这个预料之中的结果还是不要被杨骎直接听到的好。李夕说张旷很生气,连带着把钱澈也严厉批评了一顿,竟然把如此无组织无纪律的学生举荐入党,这是没有做好学生工作。上纲上线道钱澈不适合做新生的班主任,让乔一和和钱澈调换位置,由乔一和来带这一届新生,并指示乔一和重点关注景利这样不守规矩的学生。

第二天,景利找到钱澈,她不是想挽回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给老师惹了麻烦该向他道歉。钱澈反而说他理解景利,并且欣赏她的这份至情至性。虽不希望景利事事权衡利弊,但成年人应该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景利表示感谢,但利弊易判,缓急可知,就轻重而言,每个人内心的天平各不相同,就连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亦是不同。钱澈看出景利内心的失落开解说;“两情若是久长时,且在朝朝暮暮。这句话原本说的是爱情,但友情也是如此。”“是吗,谢谢老师,我知道了。”景利点点头,她不相信这句话,只是不想费口舌反驳。这句话只是不能长相守的两个人迫于无奈的自我安慰。人往往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划分到愿望的范畴。“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表面上境界高远,其实思想上已经躺平,还把自己显得那么悲情。两个人分开久了空缺出来那个位置终究会被别人取代,从身旁到内心步步侵蚀。即便有被久藏于心的,也不会是自己,景利没那么幸运。

杨骎在青羌的最后一个星期,她和景利一如既往寸步不离。两个人默契地不再提及杨骎要走的事情,也没有对分离后是否打电话、写信、放假见面这些事情做约定。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连同入学时杨骎喝下的半杯白酒,连同木石前盟,连同罗绳,连同无住寺......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