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
蒋如雪疑惑的问道。
“青楼出身,即便攒够了银两为自己赎了自由身,可只要被人说破过往还是会引来旁人的耻笑鄙夷。
这样身份的姑娘自尽于家中,比起讨论她的性命,旁人更多的还是会把口舌集中在她曾经的身份和过往上。
再稍加引导与编篡,很容易将旁人的想法引到他们想要引到的地方去,青楼出身的身份太好大作文章了。”
背后之人的心思和用意并不难想通,可正是因为猜到了对方选择她们的原因,江姝静才更觉得齿冷和气愤,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而沦落风尘的女子,要么是家中无人仅靠她自己是活不下去了,要么就是她的父母亲族也并不在意她,甚至以她为耻。
因此,她们的性命如何,事后大概率并不会有人追究。
就算是有人要追究,风尘里打滚,迎来送往的过客如过江之鲫,除了再徒惹他人鄙夷轻视,也不会有别的结果。”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任由他们给我们泼这么一盆脏水吗?”
蒋如雪如今最恨的就是这种肆意轻贱侮辱女子的人,不由得咬牙,着急的问道。
“别急。”
江姝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显然是心中早有成算:
“既然他们喜欢用青楼女子做文章,那我就送他们几个青楼女子上门去!
我已经安排人去找那些牵涉其中的姑娘们昔日的好友,给她们银两去户部也开立女户,看能不能引蛇出洞......”
见她并没有被程山的突然发难打乱阵脚,还在短时间内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章程和盘算,蒋如雪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好,这些日子你就安心的去查,争取早日查到在背后捣鬼害人的人!”
蒋如雪也向江姝静坦白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听说我们是生了病告了假才一直没有出现在户部,如今是时候好起来了!
今日我便打算回户部坐镇,看住那些宵小之徒!”
望着蒋如雪重新焕发神采的面庞,江姝静的话在舌尖上滚了又滚,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好些事,道理都在心中,旁人说上千遍万遍,终究不如自己想明白来得有用。
江姝静将人一直送到公主府门口,仍依依不舍的拉着蒋如雪的手腕,一句一句嘱咐着她要小心提防程怀英等人。
却在门口瞧见了一道颀长尊贵的身影,安静地伫立在晨光里。
听见动静,三皇子缓缓转过身,冲着江姝静微微一点头示意,却在目光落在蒋如雪身上时扬起温温柔柔的笑意,轻声道:
“这么快就谈完了?”
江姝静的目光在看清三皇子面容时便微微一滞,心中迅速浮上了一层警惕提防的油雾。
自从对荣贵妃一脉有所怀疑之后,江姝静便很难不对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言行有所揣测和防备。
可身边的蒋如雪却像是与三皇子十分热络的样子,含着笑便迎了上去:
“嗯。”
蒋如雪扭头冲江姝静摆了摆手,笑道:
“你先去忙吧,不用送我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登上了三皇子的马车,连江姝静拼命向她使的眼色都没有看见。
江姝静不由得陷入了疑惑,蒋如雪什么时候和三皇子这般熟稔了?
正思考间,忽然觉得有一道冰凉噬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都生出了不适感。
抬眸,顺着不适感的来源看过去,江姝静倏然撞入了三皇子一双寒潭深墨的眸子里。
只见三皇子双眸幽深地盯着她,一双薄唇却勾起善意疏离的弧度,冲她冷淡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从出现到离开,三皇子与她连半个字都没有交流,全程表现得非常合乎情理。
可江姝静心里,就是涌上了非常强烈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是一种近乎不讲道理的直觉。
而这种直觉,曾数次救她于虎狼之口,这让她没有办法忽略心中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