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开始变得固定，上学、放学、睡觉，第二天重复。

每天在学校里上课期待下课，下课期待放学。

时间无声无息的过去，就这么升入二年级。班主任一下子变得很年轻，也很凶，爱打手板，爱骂人。

开学时，“大头娃娃”又出现在学校里，只是还是就读一年级。大半年没见到，他的身子长高了些许，脑袋也越发膨胀。

王圣老是担心他会像气球一样，最后炸开。

两个班学生重组，看见不少熟悉的新面孔。吴鑫还是她同桌，很奇特的是，一个班4、50个孩子，老师也不知道谁和谁认识、谁和谁关系近，偏偏就安排他们俩当了同桌。

同组的前排有个爱动的男生，上课也一直在动。不是打扰同桌听讲，就是在书桌里翻腾，要么突然咳嗽两声，反正是不能消停下来。

班里流行起集宝可梦贴纸，包装袋里有零食，有贴纸卡片，集齐还能兑换奖励。这极大地激发了孩子们的攀比心理，大家都以谁集得多、集的全为荣，彼此间也会互相交换多余的卡。

王圣运气不太好，贴纸用的彩绘硬纸壳也是要从里面抽出来去兑换，中奖率不说是百分百，那也是百分之八、九十，结果他没有抽到过。好在吴鑫连中两回，兑换两份后给了他一本。

然后没两天，吴鑫就集齐最末等的奖励，兑换了好看的印章。

轮到王圣，就总差那么一个，不断重复。

他很喜欢在吴鑫家写作业，因为吴鑫的舅舅，那个大龄未婚的青年，数学非常好。不管在王圣看来多难的数学题，都能被他轻易解开，得到答案。王圣喜欢那种稿纸上写满的感觉，只是自己看不懂。

有次语文课上，语文老师突然问起吴鑫，你舅舅是不是还没结婚。

得到肯定答复后，那惋惜的神情，第一次王圣意识到，不结婚别人是不允许的。

那个小舅舅，喜欢看书、喜欢侍弄花草，卧室里堆满各种花卉养殖书籍，阳台上也摆满盆栽，多数王圣都认不得。

他家门前一小块地里，蔬菜水果长势最好，也最有条理。本人看着也就是普通人，没有不良嗜好，只是为什么不结婚呢？

可能是错过了吧。

集卡热刮了大半个学期，最后在王木匠两棍子里彻底破碎。彩绘硬纸板被撕碎，扔进炉灶里做了柴火。王圣朦胧着眼睛看辛苦集齐、贴好的彩纸化作灰烬。

其实集卡影响到什么了吗？没有。是消费太多吗？王圣一直都很克制，能换就换，看别人有多余就会问还要不要。那么从冲突是怎么开始的呢？

不知道，王圣清楚记得，那天和往常没有区别，他做完作业，一个个数自己辛苦的成果。突然喝完粥的王木匠来了脾气，摔下碗，将他的梦撕掉。

哪怕是十年、二十年后，他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

灶台的火，一直烧在他的心里。

也许运气是守恒的，他发现自己吃干脆面时，要么是料包两袋，要么是三国卡、水浒卡两张。他会炫耀的给小伙伴看，再不舍的将卡片送出去。

他知道，吃干脆面没问题，玩卡没问题，但是带回家就是问题。

街边小店里卖的饮料，装在透明玻璃瓶里，酸酸甜甜，特别好喝，就是有点贵，要一块钱的。能买两包干脆面，十颗糖果。

二年级下学期，他家平房也被推倒。搭了个塑料棚子，一家人住在里面。

几次听到王木匠谈起，他和谁家谁家借了钱，现在还差多少。

叶淑芬每天在清洗完好的砖块，好重复利用，还要给盖房子的工人们烧饭。王圣会在一旁看着，看着一片杂乱到砖块堆砌，到泥沙进场，到一层、两层、封顶。

在此期间，王兵叔叔举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