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烬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有时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的轻快，有时又觉得像躺在云端上那么轻柔。

可还没等他好好地感受这种滋味，下一秒这种体验却变成了过山车。

他从云端上狠狠下坠，做自由落体运动，随之而来的便是让人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往下掉的失重感。

这一变故让他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就像普通人坐过山车，林烬大叫了一声，坐直了起来，双眼瞬间睁开。

睁开眼后，他双手探寻着自己的胸口，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摔成肉泥。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环境——是他不曾见过的：

他正坐在小木船上。木船的形状就像月亮，前头弯弯的，跟个钩子一样，挂着一盏煤油灯，船的四周是一片寂静的水。只能听到划船的水流声。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老巫女似的人物，有着两只长长的耳朵大大的酒槽鼻，正划着船。

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清晰可见，并没有棉花和云端。

正当林烬疑惑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没想到你也会有一惊一乍的时候。”

林烬并没有回头。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黑袍人在说话。

除了黑袍人，还会有谁总是在他背后忽然发出吓人的声音呢？

林烬看着四周问道：“这里便是地狱？和神话故事的插图可不太一样。”

“像是地狱设在了天堂一般。”

黑袍人冷哼一声道：“待会见到‘真人’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么嘴贫。”

真人是个什么称呼？

这种称呼他只在道院里听过。

而在道院中，“真人”通常指的是成仙之人。

林烬沉默不语。

他抹了抹自己额头，没有一丝血迹。

但能摸到有一道伤疤的存在。

他看向船外的水。趁着皎洁的月光，他看到，水中倒影中的自己，额头上有一个月桂花的形状的伤疤。

所以，子弹打中了额头后，他还没死？甚至还能留下一个月桂花状的伤疤？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超出认知的东西已经不是他能够思考出来龙去脉的了。

不过，虽然他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旁边不正好有一个知道情况的人吗？

林烬思考了一会，缓缓开口道：

“我相信，对于我个人的好奇心，阁下是能够给予谅解的，就像阁下即便是遭到我误会也要千方百计解救我一般。”

“在感激阁下救命之恩的同时，我也感到了不解。虽然我个人不愿被看做行为轻率的人，但此时我更希望阁下能对我提出的问题，将我视作这世间最为愚笨的人。”

“请问，阁下是否也为‘真人’？”

黑袍人回复道：“不是，我没有这么高的境界，要达到真人的境界，最起码要能达到须臾纳芥子的境地。”黑袍人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林烬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你就这水平？”

“咳咳。”黑袍人象征性地咳了两声解释道：“我师傅庆云真人约莫有两千多岁了，达到须臾纳芥子，自是水到渠成的结果。而我如今二十有余，勉强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境地，在前后一百年内，算是同龄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了。”

此时的黑袍人挺了挺胸膛，好似神气了许多。

可林烬对此并不感冒。

林烬只是觉得寥寥数语，信息并不完整。

可以判断黑袍人是一个有傲气的人，最起码从他的话里可以感受的出来。

对于自卑的人，给予一定的尊重，对方会掏心掏肺。而对于自傲的人，尊重并不一定奏效，甚至要反其道而行——讽刺他。

讽刺自傲的人，对方会语言攻击，而此时便是追问的最好时机。追问完后，对方一定是要解释自己水平多高，此时再给予尊重，“前倨后恭”，黑袍人势必会感受到愉悦，从而能询问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