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阵给马略的感觉陌生又熟悉。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在书上见过这种类型的法阵。但似乎又觉得这个法阵是自己曾将使用过的，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这种抓不到头绪的感觉让马略很难受。他情愿用这场考试的积分去换，只要谁能告诉他这个法阵的全部内涵。

三人又开始前进，望着远方的光柱走，并且再一次来到了大河岸边。

“哎？那边是什么？羊群吗？”科尔蒂娜问道。

“真的哎。这是子爵领地的牧民吗？”哈杨也奇怪。“不对啊，按理说考场至少应该清场吧。怎么弄的，居然混进来好多平民。”

当马略等人慢慢靠近，才看到了不止羊群，还有个十岁上下瘦弱的牧羊少年，见到生人连忙把身上姑且还能叫衣服的破布紧了紧。在他身后，还有几个看着像行商的人。

“几位贵族老爷。”看到几人的法袍，其中一个商人靠近行礼，讨好地问：“你们要买些东西吗？”一边说一边解开背囊，拿出各种小商品，有麦芽糖，黄铁矿石，水晶，毛线之类的小零碎。

这些行商，就靠着步行，背着货篓，在一个又一个村庄之间穿行，交换必要物资，是乡下最重要的商业活动之一。不过这几个行商看起来还是有点实力的，因为他们还带着几匹很矮的驮马，看起来也装满了货。

“我们没兴趣。”哈杨抬着下巴说：“倒是你们几个，怎么进来的？这是帕纽曼子爵领地。万灵塔正在公干，你们应该速速离开此地。”

“小民不知道，只是路过，路过。”另一个带着油腻腻破毡帽的黄脸汉子道：“我们这就走，不敢让诸位大人为难。”

哈杨还要再说，被马略扯过。“赶紧走。”马略耳语道。哈杨不明所以，但还是习惯性听从了马略的意见。

就在三人和这支奇怪的行脚商人队伍错开时，一声惊叫传来。

“啊！”牧羊少年没有踩稳，滑落到了河道里。这一片河道收窄，水流颇急，直接把人卷进了河心。少年两手急挥，可是头颅却始终没有探出水面，能看到黑色的头发一沉一浮。仿佛在踩水。没有呼救。也没有挣扎。马略很清楚他溺水了，却死死盯着那些行商，几个商人交头接耳，却没有救人的意思。

哈杨和科尔蒂娜更没有兴趣，打算继续走。马略很是无语，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不管贵族还是平民眼中，平民的命还真是不叫命的。马略沿着河水奔跑，兜到了更下游，迅速脱下法袍，又脱下内里的衬衫，只是穿着短裤，跳入河中。用爬泳迅速靠近了落水少年，但没有正面接近，而是从背后，托住了少年的脑袋，托到水面上。

少年剧烈咳嗽起来，伸手四处乱抓。马略不敢大意，对于营救这种溺水者，是很容易被带着一同溺水的。尤其是现在这条河中，水流很疾，湍流又多。只能一边踩水，一边奋力抵抗河水的冲击，向岸边一点点靠去。刚才的黄脸汉子也穿着一件贴身的短衫，跳入了水中，游到了马略的一旁，两个人一起拖着少年，游到了岸边。

来不及喘一口气。刚一上岸，马略就发现少年已经没了动静。立刻单膝跪地，把少年放在自己膝盖上，面部向下让他吐水。吐完水，然后翻过来，把耳朵贴到了少年胸口，他已经不呼吸了。马略捏住他的鼻子，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几个回合下来，少年终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了过来。商人们和哈杨他们都围拢到这边，很是惊奇地看着马略把一个死人救活，马略挥手赶开人群：“都让开点，让空气流通！”

“贵族老爷。我们这些人的贱命。需要您这么高贵的人去救吗？万一您遇到危险，岂不让我们陷于大罪过？”黄脸汉子道。

“人命没有贵贱的区分，都很宝贵。”马略下意识说。抬头看了眼这个黄脸的汉子，然后压低声音：“你和这少年不相识，他是被你们裹挟来的吗？你们怎么混进来的？还有，你的袖子里是短刀还是魔杖？”

被水完全打湿的亚麻短衫，袖口的黑色长条物清晰可见。

黄脸汉子表情还是一副欠打的讨好表情，但是眼睛却从一副快睡着的样子，变成了剑一般的形状，气势陡增：“我如果是你就什么也不问，立刻离开。你刚才救了这少年一命，也算是救了你自己一命。算是扯平。”

马略也气势上升，肌肉绷紧，仿佛伏击中的老虎。但随即放松下来，站起来，穿上科尔蒂娜递过来的法袍，头也不回地走了。哈杨赶紧跟上。

“出什么事了，老大？”哈杨问。

“不知道。但我们别管考试谜题了，赶紧离开这里。一会儿你马上掰断一根魔杖。”马略说。“刚才那几个人不正常。他们绝不是学院的人，是外边来的狠角色。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掰断魔杖后等了小半天，几人没有等到老师的救援。考场内应该是布满了校工和教师的，最差也应该来一个圣象傀儡什么的。这让气氛更加紧张。马略决定不等了，直接去考场出口。远处山顶的光柱变得微红。

到了下午最热的时候，马略赶到了考场出口。没有人，只有一个发光的法阵，法阵的光芒直刺无云的苍穹，颇为壮观。

“有点怪味，你们闻到了吗？”哈杨问道，感觉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腥臭。

“尸体的味道。”马略面无表情地说。

这下哈杨不敢问话了。周围很安静，却有阵阵鸟鸣，以及清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三人四处翻找了下，找到了一个被破坏的防御法阵，几座守护圣象身首异处，信鸽统统烧死在笼子里。然后就没有其他的痕迹了。而腥味的来源……有三具被拖到树边的尸体。天气很热，已经流出很多浓黄的尸液。苍蝇嗡嗡声突然放大，不绝于耳。

马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用棍子把尸体翻了过来，皮肤像被青色的蜘蛛网套住了一样，还有大片的绿斑，眼睛里甚至有蛆虫爬进爬出。尸体腹部腐败变色，一股更浓烈的气味散发出来。科尔蒂娜立刻哇地吐了出来。

三人退后，离开现场，马略的脸也是灰的：“死了至少三天了，只怕我们进考场前就被袭击。现场也没有什么打斗痕迹，是偷袭，而且滴水不漏。死者看衣服是我们学校的校工学徒。尸体面部被人烧过，看不出来是谁。我们……只怕很危险。”

“啊！我们是不是死定了？”哈杨几乎哭出来。

“死哈杨，你不是话很多！你倒是说句人话！”科尔蒂娜也带着哭腔说。“我们怎么办？”姑娘的眼泪流了出来，盯着马略。

“先离开这里吧。找到其他同学。”马略说。

这些人是谁？想干什么？这只是一些魔法学生的考场而已。马略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