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漫睁开了眼。
他躺在一片有些枯黄的草地上,远处是山峦叠嶂,偶尔有几只鸟在天空飞过,耳边听见的却是一片海浪澎湃的水声。
陆漫漫心中暗道“这什么奇怪的打开方式?”闭上了眼,过了一会才又睁开。
眼前的场景没有变,草地、山峦、飞鸟,耳边听见的声音没有变,依旧是海浪声。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有些懵逼地看向眼前的一切。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片大自然的鸟语花香。不过陆漫漫的大脑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他有些记不得自己原本应该在哪里了。晃了晃头,陆漫漫只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散黄了一样,随着每次的摇动,颅腔内都有一阵沉闷的不适感。
“这到底怎么回事?”陆漫漫喃喃自语,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很大不同,好像...好像...变得年轻了许多?
陆漫漫回想起来了一些事——自己原本是西南某大省省会城市的普通社畜,年龄三十二,土木狗转行的家装设计师,性别男,嗯...基本信息是没错的。但是随着自己确认般地“嗯嗯啊啊”了几声,陆漫漫确定,自己现在的声音怎么变得有些...少年感十足?
什么鬼?少年感?陆漫漫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蹦出来这个词的,作为从土木狗转行的家装设计师,陆漫漫的日常生活被烟酒包围,嗓子早就变成了沧桑的社畜声音。他又伸出手来低头看了看,没错了,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手,这双手又白又嫩,看起来是很好看没错啦,但是却猛的一下让他有种“卧槽我的身体怎么了!?”的恐惧感。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自己耳中听见了有水声,想着去水中照照,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别的什么样子了?
这么想着,陆漫漫便急忙起身转了过去,然后他就看见了背后那片汹涌狂暴的“海”。
那海中无风三尺浪,在肉眼可见的远处掀起了狂暴的海浪,但却很反常识的,那些浪并没有扑向陆漫漫所在的海边,而是从四周向海中凝聚,冲击在极远处的一座小岛上——那小岛看起来是个极为规整的倒扣着的碗形,岛上隐约有奇异的光闪烁,而最让陆漫漫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恐惧的是,那岛上有一根像是树一样的东西,几乎笔直地从岛上生长出来,直直地插进了云中,看不到末端。
那树不仅违反物理常识和陆漫漫的认知,其本身的样子好像也有些奇怪,不过确实离的太远了,看不真切,陆漫漫对那诡异的树有些害怕,不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奇心,让他习惯性地眯着眼,努力想要看清那树到底奇怪在哪里。不过就在这时......
“你对‘天生木’感兴趣啊?”一道很和煦的声音忽然传进了陆漫漫的耳朵,这声音并不响亮,也不恐怖,却吓得陆漫漫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看见自己身边不到两米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个道人。
那道人穿着灰色道袍,身边不知道是什么的奇怪黑雾正在消散,他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头上顶着一顶简单的莲冠,身上的灰色道袍缀着黑色的星图。
那道人友善地笑笑,见路漫漫看过来,又道:“认识一下,我叫许晚阳,穿飞观的观主...”他这么说着伸出了手,陆漫漫却愣愣地看着那只手,什么“穿飞观”,什么“观主”,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不过紧接着,就听那许晚阳接着说出后半句,“原本是鲁地人。”
“鲁地”这个词可太让陆漫漫感到亲切了——虽然跟他平时习惯的“鲁省”这个叫法不一样,但他还是一下子就握住了许晚阳的手,不过紧接着才“咦”了一声,问道:“原本?”顿了顿,他才恍然道,“哦哦哦,您是道士是吧?怪不得说‘原本’呢。”
许晚阳又笑了笑,摇了摇头,开口道:“道士...姑且这么说吧——‘我们’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我跟你一样,都是穿越来的。”
“穿...”陆漫漫愣了愣,随即露出了古怪神色看向许晚阳,道,“你说什么...穿越?”他嗤笑了一声,满脸不屑,原本握着许晚阳的手也松开了。
许晚阳却完全没有因为陆漫漫露出的神色而生气,反而笑意更浓道:“没错,穿越,我们都是,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刚来的时候也不相信,不过,”他说着,从怀中的内衬中取出一方小小的铜镜,朝向陆漫漫道,“这个,您会怎么说呢?”
陆漫漫下意识看向了铜镜,忽然就是一愣。
他太熟悉铜镜中那张脸了,那正是他自己的脸,或者说,是他十六年前的脸,刚上高一时候的陆漫漫的脸。陆漫漫呆呆地看着镜中那张脸,耳边只听许晚阳接着道,“你可能会觉得,我们给你化了妆,但是你仔细看看,化妆能让你返老还童吗?”
没错,返老还童,陆漫漫在心里太赞同这句话了,镜中的自己苍白、消瘦、骨相分明,但是那双眼却精神奕奕,整体的状态绝对不是三十二岁的陆漫漫应该有的。但是他还是下意识道:“不知道你们怎么弄的,不过这确实是我的脸...你们这是什么奇怪的...节目吗?我...如果不想参与的话,可以保留这个化妆效果回家吗?”
许晚阳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收起了那方铜镜,片刻后才道,“我知道你现在完全不相信,但是无妨,可以慢慢试着接受——我代表萧条山穿飞观,邀请你去观中小住,或者你想要留在这里也可以,也会有其他道观的人来接你的。”
陆漫漫有些不舍地看着许晚阳将铜镜收入怀中,又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现在的脸摸起来又年轻又光滑,绝不是三十多岁中年男人应该有的状态,不过他对“穿越”这个状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听见许晚阳说的话后,想了想,才问道:“我可以不跟你走?”
“当然。”许晚阳完全没有迟疑道,他随即便笑道,“当然,就像我之前说的,你也可以留在这阴阳海边,也会有其他道观的人来接你的。”
从刚见面的时候,这位许晚阳就满嘴说着陆漫漫感觉有些陌生的词,“天生木”、“穿飞观”、“萧条山”、“阴阳海”,陆漫漫敢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地名和旅游景点,他有太多想问的了,不过此时,他却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开口问道:“你刚才...是怎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身边的?”
“哦,是这样的。”许晚阳又友善地笑了笑,左手在胸前掐了个手决,口中念念有词两句,忽然就见他七窍中喷涌出了大量的黑色雾气,那黑雾凝而不散,却在许晚阳脚下凝结成一把长剑的模样,托着他迅速地升到了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漫漫,脸上虽然依旧是友善的微笑,却让陆漫漫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那么,”许晚阳笑着拱了拱手,开口道,“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吧,朋......”
“等等!”陆漫漫开口叫住了许晚阳,颤着声道,“你这...你...你这是...什么...?”他语无伦次,却已经有五六分相信了许晚阳的话了,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才问道,“你这是什么?修仙?神通?”
许晚阳道:“嗯...硬要说的话,也没错,我们做的确实是修仙,现在给你看的也确实是神通。但是跟你想象的‘修仙’可能不太一样。”
陆漫漫平复了一下受冲击的心情,问道:“这里...不是□□?”他问完却发现自己原本要说的“地球”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咬对音,而是发出了含含糊糊很奇怪的两个声调。
不过许晚阳却好像明白了陆漫漫要说的话一样,点了点头,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好像在一个更合适的词一样,才缓缓开口答道道:“至少目前来看,可能不是你已知的那个。”
陆漫漫接着问:“我真的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