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勋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然后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现场的情况上。而刘彦宗却显得有些焦虑不安，他盯着那升起的黑烟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根据方位判断，这应该是铜马坊内部发生的火灾。”

“刘留守的判断非常准确。”顾仲勋听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但却聚焦在地面上的一颗烧灼过的珠子上。他转过头，向辛立示意，让他过去将那颗珠子捡起来。辛立一见状，立刻会意，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珠子捡起，然后交到了顾仲勋的手中。

这颗珠子上布满了焦黑烧灼的痕迹，蹭掉表面的黑灰后，立刻显露出它的本色，竟是一颗银光闪闪铁珠，而且还隐隐约约地泛着红光。这是从哪里来的？顾仲勋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在思考的同时，也将这颗铁珠放进了荷包里，决定待会儿再仔细研究。

而刘彦宗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命令手下的人去火灾现场进行探查，并回来向他汇报情况。吩咐完之后，他转身看向顾仲勋，问道：“你在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顾仲勋坐在轮椅上，而轮椅所在之处应是爆炸中心，环顾四周，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摇头说道：“这个场面，绝非是普通黑火药所能造成。我们都曾经见识过火蒺藜的爆炸现场，虽然也十分惨烈，但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焦黑一片。”他指着那些被烧得蜷缩起来的残肢，语气沉重地说道：“那时候的衣服虽然被烧毁，但是皮肤至少还保留着一丝完整，身体也并未像现在这般支离破碎。”

张仵作在一旁看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颤抖着将那些焦黑的尸块放在白色的被单上，努力地将它们拼接起来。刘彦宗看着他，心里一阵发抖，他实在无法辨认出那些块状物究竟是人体的哪个部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些头颅。他数了数，勉强能拼出20个头颅。

黑罕在周围划好了警戒圈，然后交给了留守府的衙役，自己走了过来。他看到被单上的那些黑黢黢的块状物，并没有觉得它们是尸体的某个部分，所以并没有感到反胃。然而，当他看到那些依稀可辨的头颅时，他的胃立刻开始翻江倒海。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站在原地，甚至恶狠狠地盯着那些头颅，心里想着这些死去的人究竟是谁？他们是因为什么而遭遇了这样的杀身之祸？昭人善于使用黑火药，如果这些人是康人，他们为什么会在城外？他一边想，一边发现那些恶心的感觉竟然逐渐退去。

“顾司承，这里有不少铁珠……”辛立又捡了好几颗铁珠，走回来递向顾仲勋。

顾仲勋接过铁珠，仔细端详，他的眼神如同在黑暗中寻找光芒的猎人，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铁珠的质感沉甸甸的，红光在日光的照射下，犹如凝固的火焰。他沉吟片刻，转向刘彦宗道：“这铁珠非比寻常，之前未曾见过，我需要带回府中详查。”

刘彦宗点头应允，黑罕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虽然不擅长这些推理之事，但看到顾仲勋和刘彦宗如此严肃认真地对待此事，心中也不免紧张起来。他知道，这次的爆炸和之前的每次都不一样。

城里有人跑了过来，是城防营的兵丁，派人来救火的方学得知顾仲勋在此，便查了人过来知会一声。兵丁说：“禀司承，是铜牛坊中一处小院落着了火，起因是灶房的灶台裂了口子，没人发现，点火拉风箱后炸膛了。”

一听到炸膛，顾仲勋就觉得腿疼，他是因为丹药炉炸膛使腿受了伤，颇能感同身受。

刘彦宗松了口气，也没因为自己被城防营的小兵忽视而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