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翰手拿一卷书,心思却没在书上,余光打量着对面的姑娘。心中盘算着:这么大的雨,她冒雨也要前去盯着,看来也是怕有人暗中做些什么手脚,如此想来,晏尚书应该不是章相的人。既然不是,如今晏尚书与他又都把身家性命绑在望苍船上,不如拉过来为他与安王所用。
二人各怀心思,无人说话,马车里充斥着诡异的安静。
“殿下,晏小姐,到了。”景云的声音打破尴尬的局面。
晏江宁瞟了瞟裴青翰,不见他有任何举动,斟酌着开口:“多谢殿下相送,小女就先······”
话还没说完,裴青翰忽然起身,从马车笼龛中取出一件披风披在了晏江宁身上,又拢了拢。
晏江宁显然是被他的举动惊讶道了,呆愣愣地盯着,既没说话也没动作。
裴青翰只当没感觉到面前的小姑娘已然僵成一座泥塑,一边将披风前悬着的系带系好,一边悠悠开口:“姑娘不必谢我,或许你我殊途同归。”
裴青翰的视线从系好的系带前慢慢地上移,直至划过晏江宁的眼睛。
二人视线相触之际,裴青翰松开了缠着系带的指尖,正色道:“姑娘若是想找我,明日永安楼涧竹间,我在。”
说完,裴青翰又探头朝景云吩咐道:“帮晏小姐将伞撑好了,莫要让佳人受寒。”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晏江宁下车。
裴青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受了寒的晏江宁还未捋清什么意思,就已经迷迷糊糊地泡在热水里了。直至换上了寝衣,晏江宁才堪堪反应过来裴青翰话里的“殊途同归”是什么意思。
这么看来,裴青翰也希望望苍的建造能顺利完成。她捧着寒蝉呈过来的驱寒茶,低头啜了一口。那这样看来,至少裴青翰不会有什么破坏工程的小动作。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呢。
还没理清的思绪,又被晏江宁一个喷嚏打断。
寒蝉听见了,着急忙慌地催着她上床躺着,叮嘱她莫要再受寒风。
灯火摇曳,寒蝉又给房内添了些炭火,寝室内暖融融的。
裴青翰没有回裴府。自他回京,得陛下任命同时又给他指了一处宅子,方便他日常办公休息。这些天裴青翰都歇在这处。
“殿下觉得晏小姐是可以所用之人?”景云在书房内为他研墨。
裴青翰沾了沾墨,写下一个荡气回肠的“同”字。他捋着袖子一边看着,一边回答:“到底可用不可用还得看日后。”
“那晏姑娘明日会来吗?”景云又问。
“我今日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若是不蠢,自然会来。”裴青翰还是没抬头,继续练着字,“若是蠢材,今日只当是对牛弹琴。”
“晏小姐看着不蠢。”景云看着自家殿下镇定的样子笑道。
裴青翰放下笔,嘴角微弯,用只他们二人可闻的声量道:“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