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休息下了。”时锁趴在软乎乎的床上,其实他并没有感觉困倦,但精神上的疲惫让他十分需要休息一下。
“枭。”
“嗯。”
“你为什么会跟着引客呢,你也是他的‘船员’吗?”
枭陷入了沉默,或者他在沉思,良久后他说道:“算是吧,方舟,船员,远行,其实都只是一场梦罢了,逃避现实的噩梦啊。”他的话语间带着悲痛。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现在并不完整,我丢失了大部分的自我,包括记忆,很多东西我记不清了,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每个人的梦中都有一片自己幻想的美好世界,我们找寻的极乐就在那里。”
“梦中的极乐?”时锁愣住了,“活在梦中的人那还能叫活着?”
“活?着?”枭重复了这两个字,房间忽然再次出现了灰白,一道扭曲的身影浮现,他的右手被一柄刀刺入掌心,穿透臂骨,他的腰部90度弯曲,已经完全折断,鲜血流淌全身,凝结在地面,禁锢着他的双腿。
“我们早就死了......”怨恨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但又转瞬即逝。
“好久好久,我本以为我可以遗忘我的这幅样子,但它却在我的思想中根深蒂固,每当我想起,我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只有在幻想秘灯光芒的安抚下我才能真正直视自己。”枭苦笑道。
“幻想秘灯?”时锁坐起身,看着一旁桌上闪烁微光的琉璃灯,灯光之下,那荧光般的光点显得微不足道。
“祂是怎么说的,可惜,祂也迷失了自己,迷失在了那座令人绝望的精神窟中。”
“精神窟是什么?”时锁好奇问道。
“精神窟,是一个人的思维幻想结合自身经历而创造出的虚幻世界,又或许可以说为人的脑内精神世界,每座[精神窟]都会有一道门户存在于深层世界,虚幻浮现着且为封闭,但当其主人的精神意志崩溃到一定阈值,门户就将以实体降临于深层。
此时门户主人便被祂称为[病人]…”
“他是引客吗?”
枭沉默片刻,“是也不是,是祂,而不是他,引客更像是祂的使者,带领着我们逃离苦难,引领我们到达希望之所,彼岸之地。”枭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诚敬,犹如一名虔诚的信徒。
“深层世界又在哪里?”
“梦想的深处,灵魂的归所,不可触及,难以逃离的囚笼,你要寻找的遗忘之地,就藏在那里。”
时锁沉默了,幻想的极乐,梦中的世界,崩溃的灵魂,还有某种传教信仰的存在,难怪他们会被引客和祂称作“病人”。
“门户以实体降临深层,那是不是说,我可以通过这扇门进入深层?”
“是的,但是我要提醒你,病人心中的世界早已崩溃畸形,美梦之下藏着的是无数悲惨的噩梦与恐惧,那是他们心中真实的世界,虚假封闭,贸然进入会有万劫不复的危险。”枭严肃道。
“就像是记忆碎片那样吗?”时锁不由想起刚刚那段经历。
“不,记忆只是碎片,而精神窟里是他们的世界!畸形的世界!”
“好,我应该有数了。”时锁揉了揉脑袋,信息量有点大,脑袋有点疼。
“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一木板去封住那扇门,那片黑雾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想了是我们要去探索一座精神窟,但我们失败了,黑雾里的东西…是船员和…魇。”枭的身影下一刻又要现身般,他痛苦的抱着头,身形在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时锁急忙制止他,琉璃灯的光芒一闪,枭的身影消失不见。
“抱歉,我又消耗了幻想秘灯的能量。”枭自责的说道。
“不怪你,是我问的你。”时锁摇摇头。
“谈谈你吧,枭,你还能记得孩子出事时都发生了什么吗,你为什么会死?”时锁将琉璃灯拿起,他感觉这个问题可能很敏感,枭可能会失控,他要先预防着。
不出所料,枭在此现身,但他此刻很是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呆滞……
“我是怎么死的…我忘了…孩子,妻子,他们遭遇了什么…引客,我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