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尔曼垂手肃立在掌玺大臣面前。

隔着办公桌，他依然能感觉到一种威压。

来自意识底层的信息告诉他：“秩序、服从、力量”。

这些信息像是一种钢印般，在他出生时就已经烙印在体内。

此前与家族家长见面时，只是感觉到了力量的压迫。但今天，精神上的压迫感超过了力量层面。

掌玺大臣看着手上的再生检测清单，并未抬头。

渐渐的，休尔曼好像逐步适应这种威压，这种直接作用在精神或者说是物种底层构造的压迫感。

他还在对自己能够快速调整状态的能力洋洋得意之时，却并不能察觉，一切都源于松果体内的碎片。

一个个来自生命底层的服从信号，一个个来自大脑深处的秩序念头，都在被那悬浮的碎片消解。

虽然消解的程度不高，但浓度的降低，得来的就是“自由意识”。

”看来你原初的吸收能力没有退化。”寂静无声，空旷无物的室内终于发生变化。

休尔曼从自我得意中快速收回思绪，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连名词解释都不能的问题。

他只能继续保持肃立，保持一个下位者应该有的沉默。

掌玺大臣见他没有回话，稍稍思索了一下，露出了一丝笑容：

“放轻松些，孩子。”

“吸收能力，是啊，你的年月是不了解这些。”

“这是指我族原本有的能力，在原始的生存阶段就有的能力。”

“只是，到了你的年月，随着强殖和生命萃取的出现，已经慢慢的不再必须。”

“就像我们的指甲，不再需要锋利一样。”

休尔曼赶忙点头表示理解，并且简单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请恕冒昧，大人。”

“我最近有个问题，一直在我脑中，反复出现。”

掌玺大臣露出了些许的好奇。

一是好奇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们这代人的思想，想了解这些年轻一代的想法。

二是对他能够这么快的挣脱上位者的威压，感到惊讶。

掌玺大臣微微点头，示意休尔曼继续将他的疑问讲出来。

“大人，您刚才说，我们有些能力在丧失，我们是在退化吗？”

掌玺大臣听到这样一个对于其他成年融天绝不会述之于外的问题，不由的好奇心更重了。

这样的问题，若是一个成年融天发出，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如日中天的我们，居然有人在污蔑种族在退化！

这就像在问，太阳下山了，是否还会再次升起一样，不可理喻。

但是，这是一个孩子的问题，一个站在孩子的角度来看待种族的问题。

掌玺大臣的好奇心更大了，这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你觉得，你自己比之家长的能力有退化迹象？”

休尔曼赶忙回答：“怎么可能，我至少不会比我的家长们差，我一定会超过他们的！”。

对于休尔曼而言，怎么可能说自己比人差。

差，也是暂时的。

“大人，我的疑问是，我们的族群好像，延续存在很大的问题。”

“我们家族，在我这代，只有我一人。”

“但是，我的父辈，他们有7兄弟。”

“听说，在我的父辈的父辈的父辈时，家族里还曾经出现过女性家长。”

“但现在…大人，一个成长的族群，不是应该欣欣向荣，人丁繁盛吗？”

掌玺大臣对这孩子有不错的洞察力有些欣慰，不错的孩子。

但接下来的话，让他对这孩子有了一丝期待。

“大人，还有，真不是因为我被人类打伤。那是我没经验，真的！”

“也是我没有遵守战场规定，单独作战的缘故。”

“但，大人！我们的战斗能力，是否也在退化！”

“或者说，跟不上敌人的发展，这本身也是一种退化！”

“我们的强大，在于力量，在于强大的抗冲击，在于强大的再生。”

“同时，也在于我们比人类长寿，我们有更强的纠错机会。”

“但是，在烈日，在巴黎的街垒上，我发现一切都变了。”

休尔曼暂停了一下，快速抬眼观察了一下掌玺大臣的表情。

见他没有不快，还是倾听的模样，就大着胆继续说道：

“在英灵殿的时候，时常听人在愤愤的讨论怎么报复冰霜，怎么加重惩罚人类。”

“他们只将问题指向他人，留给自己的只有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