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杵了杵法杖,有些担忧有些气愤的说道:“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如果不是刚才一股强大的魔法爆发将我唤醒,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在太阳塔外面游荡。”
“强大的魔法爆发?”约翰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所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急切的询问道。
老人严肃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动容,他轻阖双眼,遗憾的叹息道:“他们准备的魔法隐匿的很好,而且乌云挡住了至高太阳的光芒太久了,这片区域逐渐旺盛的魔法之风干扰了我的感知,突然爆发的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只拦下了部分威能。”
突然,老人似是感应到什么,双眉再次紧凑起来,“哼!是那个怪物,我要去看看,你在这里待好,保护内特瑞的那几个暗探看好他。”话语落下,老人的身影颤动起来随后散作点点光芒,这竟是一具投影。
约翰焦急地想冲出房间,然后发现房门口已被外面几个灰白羽翼的密探拦住,“让我出去,我的朋友们有危险!”约翰怒斥道。
随后一个光幕浮现挡住了去路,约翰继续拍打着大喊道,然而门口的密探没有丝毫动静,这个光幕是隔音的,羽人在寻找其他出口无果后,瘫坐在地上,罕见地向着至高太阳祈祷。
此时,整个战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恐怖的魔法给在城墙上的守城部队和器械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无尽的鱼人夹杂着海底怪兽给下方战斗的战士带来巨大的压力。
不过巡风者们最终还是成功地标记了水之石和其旁边正在努力延展释放其中海水的娜迦法师,青色的箭芒爆炸绽放出光芒标志娜迦法师的位置,锥形的战阵运动起来缓慢却又坚定的向标记处移动。
而就在这时,令人没有想到的阴影系法术突然出现,在战阵的斜后方一阵光影闪烁过后,一支完全由娜迦战士所组成的部队向战阵拦腰斩去。
这些四臂的怪物所手持的特殊材质的刀刃使得羽人士兵的铠甲如同虚构,顷刻间便造成灾难性的伤亡,而他们所打开的缝隙很快便有一些鱼人渗透过去,而这道裂缝正在快速的扩张,整座战场的胜负在顷刻间逆转。
就在这危机时刻,一个由黄色光芒构成的巨大光球出现在黑暗的空中,在光芒的笼罩下,羽人战士受伤的身躯快速的修复着,刚刚被娜迦战士攻击而动摇的战阵很快稳住,后方的战士们也成功抵了上来,娜迦战士们被三面围攻,这些精锐伤亡的数量开始飙升。
“普雷特.奇风,你为什么还没死!”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水幕中的黑影缓慢显露出身影,这竟是一个男性娜迦祭祀,类龙的头颅被一道巨大的伤痕覆盖住左眼,右方两条手臂共同握住一根法杖,但他的左侧则只有只有一条手臂,掌托着冒着紫黑色火焰的奇特生物颅骨。
他的自言自语没能得到回应,一束耀眼的光芒径直射了过来,娜迦祭祀冷哼一声,水幕合拢挡住了射线也挡住了娜迦祭祀的身形,内心愤怒不已“要不是那群该死老鼠没能按时履行承诺,这个老家伙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他嗜血的目光恶狠狠的看向居于光球中的老羽人,但其身后城墙渐渐竖起的一道道光棱镜使得他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憎恨之情。
娜迦祭祀头上的鳞冠闭合,他轻蔑的扫视了眼下方正在厮杀的鱼人,将手中的颅骨往前一掷,这颅骨迅速飞向之前在阴影中显现的娜迦战士,随后这支部队逐渐再次被阴影所埋没退出了战场,而这位娜迦祭祀也再次隐没在水幕当中。
而之前被手持双刃的娜迦战士所撕裂出来的缺口也很快便被羽人重新填补上,刚刚有些反转的战事再次稳定下来,尽管少了不少城墙上远程火力的打击,但是普雷特.奇风的魔法不仅在物理层面治愈了羽人的伤势更是在精神层面给予了极大的鼓励。
整条战线都在向着水幕逼近,此时之前影响鱼人心智的歌曲也渐渐失去了功效,鱼人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澈随后便吱吱哇哇的逃向水幕的方向,天平已经彻底倒向羽人一方,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同时在战场的一角,克劳斯有些失神地拔出插在鱼人身体上的长剑,看着脚下鱼人的尸体呆愣着“第一次杀戮是在什么时候?”克劳斯有些惘然地想着。
是在大二时自己用解剖针捣碎蟾蜍的脑和脊髓,他清晰地记得那种杀生的刺激感让自己解剖时的双手一直在颤抖,而现在自己已经可以面无表情的杀死一只类人型生物。
收尸队的工作的第一堂课便是给那些半死不活的鱼人补刀,然后把它们的尸体清理干净,克劳斯在这一过程中已经适应了生命的逝去,或者说杀戮与死亡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老大!别发呆了!一个大家伙朝这边来了。”裤腿的被拉扯感加上沃姆焦急低沉的声音迅速将克劳斯拉回现实,他顺着沃姆的目光看去,一个鲨人,或者说鲨鱼人。
鲨鱼的头颅,四米多的身高在空旷的战场上格外显明,又滑又硬的皮肤使得普通士兵的攻击难以奏效,肩扛着与其几乎等身高的船锚的巨力能轻而易举将人撕碎,像克劳斯和沃姆两个小菜鸡更不必多说。
更倒霉的是克劳斯他们早已被其敏锐的嗅觉发现,鲨人正咧着满嘴的尖牙向他们大步跑来,船锚被拖在后面,发出金石相碰的响声。
战斗?两个黑军也只能和一个鲨人平分秋色。逃跑?以目前鲨人奔跑的速度,克劳斯并不觉得自己和沃姆比它快,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但做点什么吧!总比傻站在这里强。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克劳斯的脚刚刚迈出,滚动的感觉从脚心传来,就在这时克劳斯发现一根重箭完好无损的躺在他的脚下。
而之前已经翻过身的弩炮就在不远的地方,“该死”,克劳斯一把抓起长枪般大小的箭矢拉着沃姆疯狂地奔向他们之前从城墙上掉下来的地方。
茫然的沃姆虽然不清楚克劳斯要做什么,但紧紧跟随着克劳斯的步伐,直到他看见了那架巨大的扭力弩,才明白了克劳斯的用意。
但时间显然不足以来让他们装上箭矢并瞄准发射,希望的萌芽刚刚被发现,死亡却能先一步追上他们。
突然,一个熟悉的呼喊声传来,克劳斯定睛看去,在鲨人的身后老兵正在大声叫喊,他满身泥泞,但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沾染着泥水的翅膀尽力展开,不断捡起地上的东西向鲨人砸去,很明显他在吸引鲨人的注意力。
鲨人对老兵的骚扰显得很不耐烦,手中连接船锚的铁链一拽,双手一握,迅速的转身使得铁锚伴随着“哗啦”的破空声扫向身后,老兵暗骂一声,一个驴打滚躲过横扫。
“操蛋,这只鲨人是怎么到后面的。希望那两个小家伙应该能在自己这把老骨头熬没前找到援军吧”。老兵心里嘀咕着,然后将全身心投入到与鲨人的周旋之中。
另一边,克劳斯他们却并没有像老兵想的那样离开此地寻找援军,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很可能克劳斯他们还没找到援军,老兵就死在鲨人的手里了,尽管那样做克劳斯和沃姆可以逃出生天,但很明显二人对抛弃队友这样的事情嗤之以鼻。
克劳斯向老兵挥舞了手中的重箭希望他能明白接下来他们所做的事,然后拉着沃姆一起奔向弩炮,万幸的是弩炮本身完好无损,只是下方的基盘已经毁掉。
所以克劳斯和沃姆只能将周围一切可以垫脚的东西搬运到弩炮下面使得弩炮可以以正常角度发射。但这里有一个鲜明的问题,由于没有基座,必须有人去引诱鲨人到达指定范围才能使弩炮射杀目标。
克劳斯看了看正在努力给弩炮装箭的沃姆又看了看险象环生的老兵,把心一横,重重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道:“沃姆!交给你了”。
趁着沃姆给弩炮装箭的功夫抄起一旁的长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随后张开背后的羽翼挥舞着双臂像老兵一样大声呼喊吸引着鲨人的注意力。
这突然的动作自然是令半身人始料不及,“老大!”沃姆大喊一声,但克劳斯仍旧向着鲨人冲去,“克劳斯!”沃姆继续喊道。
看着冲向鲨人的羽人,沃姆的眼睛红了起来,雨水混杂眼泪从他的面颊上流淌下来,半身人深吸一口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操纵着面前的装置。
但此刻鲨人正在为眼前上蹿下跳的老兵怒火中烧,它一步步逼近压缩着老兵的活动空间,克劳斯制作的动静没能成功地吸引到鲨人的注意。
老兵俞加迟缓的动作使得鲨人残忍地笑了起来,他与老兵之间距离越来越近,船锚挥舞着不停地耗费面前年迈士兵的体力。
最终,老兵跌倒在地上,面对鲨人高高举起的船锚,这位年迈的羽人已经无力再次做出闪避动作,他单手撑地,暴雨倾盆下,努力看向那夺命的船锚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
金石触地的声音响起,然而士兵预想中的死亡迟迟未到,鲨人的身旁一柄长剑嗡嗡作响,上面残留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但遗憾的是鲜血是克劳斯的。
他投出的长剑堪堪将鲨人的后背破了点皮,不过他用长剑划破自己手掌所流出的红色鲜血的气味迅速将鲨人的嗅觉填满。
鲜红的液体和血腥味使得鲨人的双眼迅速充红,它将一旁的让它恼火的老兵直接抛之脑后,拖着滑在地上滋滋作响船锚向着克劳斯的方向奔去。
“鲨人遇血则狂,努文老爷子的藏书说的还真没错。”克劳斯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是夺命的狂奔,听着身后哗啦啦的铁链声,他恨不得把吃奶的劲使出来。
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克劳斯尽可能的将后背的羽翼贴近身躯以减少空气的阻力,“到了,快到了”克拉斯咽下口中尽力奔跑产生的血沫,随后一个前扑躲过背后破空的一击,翻过身来,是鲨人充斥着锋利“刀刃”的血盆大口。
这一刻时间仿若停止,克劳斯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然而夺去生命的镰刀迟迟没有落下,随着“嗖”的一声巨响,致命的箭矢所带来的作用力直接将鲨人带出去几米远,克劳斯大口喘着粗气,起身看向倒下的鲨人,只见鲨人胸口旁碗口大的破洞呼呼冒风,血液不要钱的往外泼洒。
克劳斯放松下来,手上伤口的疼痛感和身体的疲惫难以阻挡他释怀的笑,他转过身向着弩炮后的沃姆招手,沃姆也向他招手,但突然招手急促起来,改为了用手指向克劳斯身后和大声疾呼。
“身后?”克劳斯刚想转过身去,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一股巨力压倒在泥水之中,随即痛苦的撕裂感从后背上传来,疼痛!剧烈的疼痛!那种把身体撕裂在空气中的疼痛!克劳斯挣扎着,但剧烈的疼痛感夹杂着巨力使他挣扎力度越来越小。
“马的,忘补刀了。”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突然,他感觉身上一轻,然后耳边传来沃姆焦急的呼唤,然后,然后……一切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