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没有做出任何的思考，艾薇尔便有些激动的抱向了面前的女人，如同是离家多年的孩子重新回到了亲人的怀抱一般。

“这么些年，你也受苦了。”女人也没有立刻作出辩解，也缓缓伸手抚摸着怀中的少女。

艾薇尔有些哽咽，甚至是流出了眼泪。渐渐的，待到情绪稳定之后，她松开了抱住女人的手，重新看向面前之人，仔细观察之后，面前的这个人与自己的母亲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您，到底是？”

女人叹了口气，不光是艾薇尔，在刚才的拥抱之中，她又怎能不感受到一股熟悉之感呢……

“我是你母亲的妹妹。”

“母亲的妹妹……”艾薇尔感到不可思议，她从未在母亲的口中听到过这么一个角色。

“是的，来，艾薇尔，擦干眼泪。”说着，女人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手帕，轻拭去了艾薇尔眼角上的泪痕。

艾薇尔感受着这奇妙的瞬间，柔和的手帕在自己的面颊上轻抚而过，这多么多么像那段岁月呀。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也希望你能慢慢听我给你讲。”

艾薇尔轻轻点了点头。

女人捋过自己的一根长发，又看向了艾薇尔，开口说道：

“你会不会很好奇我们为什么是银白色的头发。”

“嗯，我们的头发确实有些特别。”艾薇尔点头。

“虽然我了解的也不是很深，但这应该与我们的种族有关，我们曾经是世居在这个大陆南部的莫伊卡族人。”

“莫……莫伊卡族。”艾薇尔诧异地接受着这个名词，这是母亲从未跟她说过的。

“而我们这个民族的图腾是凤尾兰。”

大陆南部，凤尾兰……

艾薇尔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没有错，我们这个民族最早的祖先就是从那片神秘的岛屿繁花之海上诞生的。”

艾薇尔感慨不语，讲述的这些似乎与母亲所讲的那个童话有相通之处。

“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大陆上的世界逐渐发展，偏安于大陆南部一角的我们也被打破了闭塞的状态，各色各样的人群闯入到了我们的生活。而在那时，在族群内部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乘船回到传说中的繁花之海继续过着相对封闭的生活，而另一种则是主动向大陆内部迁徙，试图融入到这片大陆之中，而我们，自然是属于后者。”

女人缓缓说着，这些也曾经是她的母亲对她讲述过的内容。

“融入大陆生活的过程非常不顺利，在那宗教还很盛行的时代，银白色的头发简直成了异端、女巫的代名词，我们被排挤、打压，最终只能隐藏身体，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艾薇尔听到此，内心之中也是狠狠地纠结了一下，过往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现在的人们虽然也会对她那银白色的头发感到好奇，但绝对不会到这么丧心病狂的程度。

“现在好多了。”女人继续说道：“也在这个时候，我和你母亲诞生了，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我性格外敛活泼，而你母亲则更加沉稳含蓄。唉……但我没想到，我的性格竟然酿就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当时虽然已经大大减少了宗教迫害的情况，但我的母亲还是劝说我们要少与外界接触。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哪能听得进去呀，过分活泼的我趁着姐姐和母亲不注意便偷偷地溜进城里去了，这一玩便是整整一天，或许是太得意忘形，我露出了对于我身体的所有掩盖，包括我这一袭白发。晚上回到家，虽然被母亲一顿训斥，但我还是觉得城市里的一切都是那样新颖有趣……”

说到这，女人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自责，又好像是很痛苦。

“直到明天早上，有一群人来到了我们家，他们衣着华贵，像是某位贵族的侍者，开门见山就说一位皇室看上了我，要将我娶入宫中，我当时……当时只感觉很奇怪，我只是到城市里逛了一圈，人生却被突然冒出的某个皇室给剥夺了。”

“当时母亲就说，希望能给我们一些时间，而他们也做出了一天的妥协。我大哭了一场，母亲、姐姐也哭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抗拒他们。我不想嫁入什么所谓的皇室，我只是想到城市里走一走而已嘛……”

平时如此神秘的人，竟然在此刻也露出了苦涩的神情。艾薇尔也不禁流下一滴泪水，被人决定人生的命运如同是囚禁在囚笼之中的鸟兽一般，已然失去了自由。

“一天的时间很快到了，我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之中，几乎整夜没有合眼，我当时就想不如就这样死了，结束这一切，就当这个念头要付诸于实践的时候，姐姐敲响了我的房门，或许是想见姐姐最后一面，我打开了门，与她聊了很久。可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竟然是睡了过去……”

“醒过来我才知道，姐姐往水里放了一颗安眠药，而那些人来的时候，他们带走了我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妈妈……”

“妈妈，是被迫的吗？……”回想起，独自在庭院中安坐的身影，时不时露出来的忧郁孤寂的神情，以及在最后发生战争时都没有见到的父亲，艾薇尔似乎明白了一切。

“对不起，艾薇尔，我真的很对不起你的妈妈，对不起……”

“妈妈……”艾薇尔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陪伴在自己身边，呵护着自己，照顾着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有这样痛苦的过往。

“为什么，为什么会经历这么多的悲惨，直到最后……直到最后也没有真正的快乐。”艾薇尔越说越激动，甚至是流出了眼泪。

“这不是一切的结束，艾薇尔。”

“死亡，难道不是结束吗？”艾薇尔语气哽咽地说道。

“战争也好，死亡也罢，在毁掉一切的同时，但也终究会在废墟之上，新生出一切。”

“新生嘛……”艾薇尔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死而复生？”

“你的母亲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嘛。”

“嗯？唔......可那不是童话故事吗？”白色的信物，发光的物体，甚至死而复生……

“童话也可以是事实嘛。”

空灵的声音说罢，屋内的烛光却是突然变得暗淡，下一瞬，烛光消散，而坐在身前的女人却也消失不见了踪影……

艾薇尔有些恍然若失地站起身，四下看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人呢？

或者说，本来就是一道残念嘛，如同梦境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