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关于那座智械的遗迹。”

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下的沥青十字路口上，在鸦群与迷雾的见证下，一场茶会毫无预兆地召开。

瞌睡的哈伊被荼蘼一掌拍醒，一同看向雾门中出现的身影：远远看去是高挑的人型，一席高贵的礼裙与花帽衬托出那人不俗的气质。但四周如同幕纱的阴影却使人无法详细辨认出她的形体。

“哦，你回来了，倒真是时候。”哈伊揉着惺松的睡眼，身边的椅子被无形的力量拉开，示意来者入座。

“呵呵，大人倒真是不拿我当外人。”由影子组成的人影发出人类女性的笑声，拘谨地加入到茶会中。

“影姨，您刚才提到的智械遗址，大概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吧。”卡劳斯扶着眼镜，面色严肃。

“不错，那座遗址‘我’去过，但那应该是数十个太阳季之后的事情才对。”影子小姐点点头，接过荼蘼端起的茶杯。“嗯？司辰不在吗？”

她环视一圈，占卜师弥历亚、裁缝卡劳斯、厨师哈伊、女仆荼蘼，甚至连那位不常露面的魔女薇尔德都出现在此。

“小司辰不属于我们，去哪里是他的自由。”薇尔德将一角蛋糕送入口中，平淡地回应。虽然她也很想见到司辰就是了。

影子笑了笑，话虽如此，但是整个?现实?的居民能像这样集聚一堂，想必发生了什么不得不出面解决的事情，猜得不错的话，司辰八成也被卷入其中了。

“说回正事，”影子抬起手臂，长袖拂过桌面，浮现出一幅立体的画面。“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偏差，这座智械遗址本该被发掘于#25泥沼，作为‘疗养仓’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其中保存着有关于神使的资料。但这次它却出现在了#24森林，那群精灵的领地中。”

“同属于?自然?麾下的?森林?与?泥沼?啊，这么一点细微的偏差，你们觉得可能因为什么？”哈伊有了些头绪，却还是将问题抛给众人。

卡劳斯一言不发，只是干瞪着提出问题的人。

“哎呀，有的人明明拥有『全知』权能，却还是喜欢卖关子来给自己刷存在感呢~”薇尔德轻掩着嘴阴阳道。

“就是，黑心老板总是只顾着自己嘞。”难得遇到能让哈伊难堪的机会，荼蘼做着鬼脸躲在薇尔德身后。

哈伊摇摇头，拿起餐刀丢向桌上，餐刀直挺挺地插进茶桌，正好停留在图中某个连接处。

“自然镌棂。”哈伊介绍道，“我曾经向司辰小友解释过，这是自然的初代神灵为了统合群系创建出的永恒通路，凭借这份神代造物，?自然?得以连结四大界域，共同组成如今的#27。但是神代造物有一个很奇妙的特点。”

“‘时间锚定’，对吗？”影子显然对这方面更了解些。

神代造物不会被时间磨损，这条规则不仅适用于今后，也适用于从前。当神明创造它的那一刻起，时间长河中便永远刻下了它的痕迹。只要知晓了这一点，便不难推断回到过去的司辰会做些什么。

“你是觉得小司辰在那条时间线上使用了自然镌棂，”薇尔德这才提起些兴趣，“像他那样连魔力都无法正常运用的人类，怎么做到的？”

“他做不到，总有能做到的人。”哈伊张口打着哈欠，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担忧。“我观测到的那个『答案』只是片面的，可不能全信，就算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也不代表着我们能够袖手旁观。走吧，这将会是我们决定我们命运的最后一次选择了。”

说着，众人纷纷起身，面向那乌鸦环绕的迷雾，猩红的光芒如心脏跳动在大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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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居然聊了这么久，看来二位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要亲密的多。”

佐塔克负手而立，屹立在深陷于沼泽的巨兽头骨之上。

“哪有什么亲密关系，我的身份您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被眼线发现我没死，那之前做的一切可就都暴露了。”司辰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双相不在身边确实麻烦了些。

“呵呵，所以我才特地选择了这个地方与阁下会面。”佐塔克转过身，满是沧桑的脸上挤出一分柔和的笑容。

司辰直接席地而坐，感受着高处强风带来的清凉，摩挲着身下的巨骨，不由得感慨如此庞大的猛兽生前会是何种模样。

“它自我的孩提时代就躺在这里了。”佐塔克陷入沉思，喃喃讲述着，“没人知道它过去经历了什么，也没人见过它的同类，就好像凭空出现在森林一样，孤独地死去，静静地腐化成一具枯骨。”

司辰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你是来自外界的人类吧，想必见识与想法都比我们这些老顽固高深的多。我们原本的世界可是相当无趣，不同种族为了争夺那点有限的土地与资源，不惜将战火延续至几代子民。我们精灵不得不圈地自居，世世代代守护着森林。呐，朋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吧？”

“嗯……至少我感觉相当有趣，比我出生的世界好玩多了。”司辰如实答道。

佐塔克坐在他身边，坚毅的眼神中流露过一丝疲惫。

“我累了。若是再年轻个几百岁，可能会像你一样去外界闯荡吧，一定能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比它更巨大的生物。”

虽然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但司辰倒是十分能理解这份心情。希望卸下重担，渴望更加自由辽阔的世界。

“有的哦，”司辰笑着描述道，“外面有种叫永恒鲸的生物，只有天边的云海才容得下它们遨游，最大的鲸主可是比这整片森林还要大不少……”

佐塔克认真地听着他讲述外界的新鲜事物，这些都是他所不曾想象过的奇幻见闻。

其实到他这个年纪，早已将种族的延续置之度外了。要说还剩下些什么支持着他留在岗位上，那大概就是对未来的好奇心。

难得摆脱了尔虞我诈的种族斗争，在即将接触到一直渴望的新世界时却被智械拦住了去路，这怎么能够容忍？

司辰的出现，让他看到了那一丝可能性。

“真好，哈哈，难怪纳玛戈那老家伙会把一切押在你身上。反正继续耗下去的话我们一定会输的，对吗？”

佐塔克不顾立场说出这话，几乎是等同于对大长老一众的否定，这倒是令司辰挺意外的。

“……是的。智械们的力量远不止如此，我猜测它们是在忌惮些别的什么东西，才迫不得已使用收买卧底、人海战术这些效率并不高的手段。”

“呼。果然，不管到哪里都少不了纷争，你既然愿意大动干戈地行动，应该有能帮助我们赢下战争的底气吧？”佐塔克站起身，向司辰伸出手掌。

“我可没说一定能赢，尽人事，听天意。”司辰握住那只强而有力的手掌站起身。“不过现在来看，胜算确实大了些。”

………

无数爆裂声响回荡在山林间，大片巨树轰然倒塌，沙尘飞舞间黑白身影激烈追逐着。

首次与双相共享能力的陈默很明显无法充分利用这份力量，面对奥扎斯狂风骤雨般的拳击只得全力拉开距离，一边努力地适应突然暴增的力量与速度。

“喂！你小子能不能认真一点！最基础的定点跳跃都稳不住的吗？”双相一边厉声呵斥，一边修复着他由于无法承受压力而寸寸崩裂的肌肉。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立定跳远哪有飞在天上的？”陈默每一次行动都要格外小心脚下，这种高度摔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