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流河旁。
魏垠手中提刀,摸过河上石桥,遥遥看着灯火摇曳的吴权家。
此时鸡鸣过半,魏垠狡黠一笑,静走到吴权家窗外,贴窗打量房内。
床榻上微微隆起,细微鼾声波波散出房外,定是有人熟睡在此。
夜不吹灯。
合该夜鼠推盏,起一场滔天大火!
魏垠用刀抵开门梢,如同幽豹一般钻进房内。
他见床上依旧没有半点动静,便冷声一笑,收起陌刀,转而从腰间取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麻绳。
吹烛,灭光。
屏息,套索。
发力,勒脖。
动作干净利落,杀人行云流水。
不过数十个呼吸,怀中之人只来得及轻微挣扎几番,便再无脉搏。
也在此时,天空电闪而过。
冷冽的电光照亮怀中尸体,因为发力而龇牙咧嘴的魏垠低头一看,却看见一张女人的脸。
澹台诗!
澹台诗,为何会是你,为何不是吴权?!
怪不得身体柔软!
怪不得发丝缭绕!
电光闪过。
雷声轰鸣。
魏垠背冒冷汗,惊慌失措。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得手了一辈子,怎会在这里失误一次?
眉头紧皱,面色铁青。
魏垠垫布跳到门后,贴耳细听,不放过门外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哪里知晓。
澹台诗在吴寡妇家得了消息,便要到吴权家中,以肉体换钱财。
只可惜,一人扑了个空,一人杀错了人。
又是一道电闪,又是一声雷鸣。
战战兢兢的魏垠一屁股倒坐在地,在雷响的那一瞬间,他险些以为那是老天爷在劈自己。
他蹲的腿脚酸麻,却不敢再发出任何动静。
他怕,他怕吴权此时回来,正撞见惊慌的自己。
许久,半蹲在门口的魏垠未听得异动,再不敢等待,起身看着床上尸体。
尸体余温未散,可魏垠却心如寒铁。
此时此刻,吴权又在哪里?
他又是否知晓,澹台诗在其家中?
魏垠想不到答案,便索性不想,直接将澹台诗的尸体绑在背上,驮着她往碧流河去。
他要沉尸!
碧流河那边。
两声雷响敲醒了河源村近半村民。
商家父女,合同十数兵卒,喧哗着往柳头庙跑,不明缘由的村民只知柳头庙上落下两道旱雷,却不知道商家父女为何这般急切。
而在碧流河这边。
只有魏垠一人,背着尸体,划船到碧流河中央。
此夜无月,星光惨淡。
河源村的烛火照不亮碧流河的暗,也自然照不亮河面上的小小竹筏。
竹筏上的魏垠,将早已用铁丝环绕,巨石包裹的澹台诗尸体沉入河中。
而此时,冷风一吹。
魏垠突然想起,吴权口中的河有水鬼,当即打了个寒颤。
又一道电闪而过。
所有未眠村民同时抬头看向东方柳头庙,皆被那巨幅雷网惊得呆若木鸡,更有心中有鬼者,直接匍匐在地,惧声求饶。
碧柳河面上,兀的响起哗啦落水声。
几声挣扎求救声刚刚产生,便被滔天的雷鸣震散。
孤筏在河上飘摇,停在泥岸边后,整个碧流河水面重归于平静,再不起风浪。
但河源村中,寂静却持续的并不长久。
不过一个时辰。
村中谣言四起,烛火亮天。
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河源村百余户村民今夜皆知晓一事。
柳头庙中,雷电落处,走出了一尊神明。
祂红袍黑面,蟒衣玉帽,好似地府判官。
...
柳头庙外。
吴权不为所动。
商北站在众人身前,心中激荡。
世间有修仙者,他是知晓的。
可神灵,商北却是第一次见。
果然。
这柳头庙,竟真的有神灵栖身,甚至于,祂还是一个地府判官。
“凡夫商北,于岗坪镇行商作贾。”
“家中所得,皆赡养兵卒,以令其守护百里岗坪镇。”
“今夜,以半百之躯,特此拜见判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