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突然觉得自己挺邋遢，晃悠着找理发的摊子。

他看到个出摊理发的老头，长着三角脸，头顶几根稀疏的白色毛发，说话时总伸着舌头尖舔嘴唇。

老头拿着有些脏的布单子甩甩，招呼姜可坐下。

姜可有些怀疑他的水平，转念一想，反正就剪个寸头。

“大爷，给我推个寸头，短一些。”姜可边说边坐下。

“好嘞，小伙子。”

许是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姜可一坐下，听着推子嗡嗡的声音，困意像不可抵抗的猛兽，迅疾而来。

眼睛已经闭上，内心升起愉悦。眼前闪现出白奶奶孙女那粉嘟嘟亮油油的嘴唇。上午山间开始温暖的风，抚摸在裸露的腿，胳膊上。像什么鬼魅，缓缓攀缘，缠绕，让姜可觉得很热。

他眼前的嘴唇嘟了起来，目光下探，那白白的脖颈，脖颈下面，桃子一样的曲线，姜可咽了口唾沫。

突然，耳朵一阵湿热，好像谁的舌尖在描摹他的耳廓。

“小伙子？小伙子？好了小伙子”

姜可有些迷蒙地睁开眼，理发的老头在叫他。

理了发的姜可，变得清爽了些，因为干农活，皮肤有一点黝黑。现在脸色因为刚才的梦，泛着红。他抿着嘴，下颚线崩得紧紧的，手掌里有薄薄的茧，捏着1块，递给老头。转身就往家跑。

他没有注意理发老头盯着他的背影，邪邪地笑。

夜里，爷爷在厨房忙碌，姜可帮忙剥蒜。

“狗蛋，今天玩得好不好，白奶奶今天送了些刚磨的玉米面过来，晚上咱们吃撒。”

撒是山村里常吃的食物，柴火锅里开了水，抓一把玉米面，沿着锅沿，转圈撒进去，再来点小米，一直搅拌成糊状。放糖，或者不放糖，就着菜吃。

“爷爷，你知道白奶奶有个孙女吗”

“是么？我不知道呀，没有见过，白奶奶还有孙女啊，我倒是知道她女儿好像在市里当大官。”

爷爷边说着，右手没停下撒玉米面的动作，左手往旁边的小锅里倒油。

油呛起了烟，爷爷一边右手搅拌大锅里咕嘟咕嘟的糊糊，一边左手抓起辣椒和蒜丢进炒锅。

“狗蛋，你来拌着，我炒酸菜。”

姜可听爷爷不认识那个姑娘，有些失落，他本来想听听她的事情。他慢吞吞地挪到锅边，接过大勺搅拌起来。

爷爷扭头瞥他一眼，心下了然。

“你今天见着啦？”

爷爷快速地扒拉几下辣椒，又下了些葱花香菜，刺啦一声，激起的锅气，带着喷香的佐料的味道，瞬间盈满了厨房。

姜可被辣得咳了几下。

“爷，没啥，就是今天见着了。随便问问。”

姜可把糊糊盛出来，从瓮里舀了瓢水，麻利地将锅涮了，关了灶口。

爷孙俩来到院子里，一盆酸菜，两碗糊糊，还有晚上爷爷带回来的馒头，码放在小石磨盘上。

蝉鸣响起来了，狗叫声稀稀拉拉，农村的夜晚格外黑，星星格外明亮。

姜可吃饱了，抬头看向天空，看爷爷小时候教他识的北斗，太白星。悠悠哉哉。

突然，村里的狗齐齐叫了起来，院门外猪圈的猪发出哼哼哼的声响。

外面飘来浓重的腥味，像苹果腐烂后带一点甜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