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知心头一震，却是不动声色地揶揄道：

“霍道友真会说笑，在这凡人国境内，还能是哪个宗门？”

霍南哈哈一笑，未做太多怀疑：“说得也是，说得也是。”

占知友善地问：“霍道友，不在宗门享清闲，这番辛苦来做这凡人仙师却是为何？”

“哈！哈！”霍南干笑两声，道，“我最后悔的就是入了宗门，要是待在我霍家，每日倒也是省心不少。”

他把脸凑近了占知，说道：“林道友，奉劝你一句，像你我这般年纪还未开光的人，是万万不可入宗门。”

“哦？我自幼在家族中，还真不知这般情况，还请霍道友细说，也是开开我的眼界。”

霍南摇了摇头，道：“我也不便多说，但林道友你要知道，宗门里汇集了多少仙族的聪颖之辈，明里是一宗好友，暗里.......”

霍南没有继续说，给了占知一个眼色。

占知表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点了点头。霍南眼见他心领神会，不由露出笑容。

占知想了一下，问道：“那么被挑选进宗的凡人岂不是更惨？”

霍南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占知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语。他对着占知说道：

“道友真是久不问世，这等问题如今还不知道。收徒凡人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让凡人敬重罢了。他们进了宗门，地位连我都不如。”

占知心中略略放心，想到林鸿卓已不足为虑。

他假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虚心道：“霍道友说准了，我自幼便在家族中呆着，何止这些不知，我连这什么朝廷仙师之类的都一头雾水。”

霍南的眼睛中闪出兴奋的光芒，他在宗门中朋友稀少，可供交流之人不多，显然很是乐意给占知说上这些：

“今日你算是碰对人了，我对于这些事情知道的不比老祖少。我与你细讲。那是要从百年以前说起.....”

霍南一番讲述，似是掀开了一张描画百年的磅礴绘卷，其中有着仙族，魔族，妖族，蛮族，鬼族的种种波澜壮阔的历史。

原来百年以前，仙族出了一位合道大能。

他自封仙皇，率领仙族将三族大能修士尽数抹杀，而存活下来的，则是拜得仙族为奴。

只有魔族宁死不臣，那仙皇竟是借了其余三族之手，将魔族尽数屠戮。

因此造成的滔天业障，由三族承担。

占知听得霍南的讲述，突然联想到《传说》的这一段话：

“业障尽消为仙，身负业障为魔，不入轮回成鬼，不可教化是蛮，畜生窃道，醒化为妖。”

原来它所讲的不是现今的五族，而是最早的诞生。

大道之下——

第一个消尽业障的人，成为了第一个仙。

第一个背负业障的人，成为了第一个魔。

第一个不能入轮回的人，成了第一个鬼。

第一个不受大道规训的人，成了第一个蛮。

第一个悟了道的畜，成为了第一个妖。

而后五族由此繁衍。

唯有魔族可身负业障修行。

其它三族不消业障，便不可长进修为。因此永无推翻仙族的可能。

至于凡人.....呵，凡人......

霍南正在兴高采烈地讲述着仙皇如何的英明，修为如何的高深，竟是能想出圈养凡人的绝妙计谋。

凡人每隔上数年就会繁衍，而斩杀他们又会造成业障。

杀一个，业障很小。

杀上千个万个，足以使得一群异族数十年难消业障。

如今霍南所执行的任务，便是监督这些凡蛮的军队来屠戮凡人，以给蛮族积累业障，断绝他们修道可能。

“每隔三五十年就会来这么一趟。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三族，方式大都如此。所谓仙师，只是用来蒙蔽凡人的眼睛罢了。仙皇实乃大智慧也！”

霍南讲得兴奋，看到占知眼眶微红，还以为他受到了仙皇事迹的感染，因此而内心感动。

占知难以抑制地流下了一滴泪水，被飞快地抹去。

霍南赶忙说：“我第一次知道这些事迹的时候也是像你一般落泪。莫要怕羞。我理解，理解。”

霍南只感到对占知的惺惺相惜之感更甚，他亲切地拍了拍占知的肩膀。

他怎会了解占知为何落泪？

占知的心中，只有恨意。

赤裸裸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