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跑得极快,好像生怕晚一步就要来不及了。
院中的小路上锋利的石子很多,在他所过之处留下些许血迹。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父亲?”王景珩抓着王戒的手问道。
“侯爷,可否让我与犬子说两句话?”王戒的语气在见到这位为他奔波许久的儿子后便不由自主地变得卑微。
“王大人请便。”左右他也是无路可逃,便遂了他的愿。顾君安一挥手,那两个亲兵放开王戒并退了三步守在他身边。
王戒看着王景珩的双眸,眼神有些悲戚,随即目光又落在了他那被石子磨出血的赤脚上。他低头慢慢地弯下腰,费劲地脱下自己的两只鞋。
“父亲,您做什么?”王景珩有些无措道。
“过来,把脚抬起来。”王戒蹲在地上,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道。
“父亲……”
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王景珩还是向前走了一步。他一手搭在王戒的肩上,一只脚微微抬起。王戒抓起自己的衣袖拂去他脚上的血与灰,将自己的鞋套在他的脚上,正如儿时他从河边玩水归来弄湿了鞋袜般。
待两只脚都套上了与王景珩的脚全然不同尺码的鞋后,王戒突然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道:“检举!”
“父亲!”王景珩的眼泪在一瞬间喷涌而出。
“检举我,你才能活下去!”王戒说完便头也不回往前走。几个亲卫见状急忙走上前将他双手反绑在身后。
见父亲就快要消失在门后了,他冲到门边大喊道:“爹!爹……”
王戒微微偏头想去看他,却又马上目视前方,毅然决然地钻进顾君安的马车。
王景珩于梦中惊醒,此刻早已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哭着依靠在门边,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被抽离。他双手搭在门上,双腿渐渐失去知觉,一寸一寸地滑落,整个人松软着倒在王府门前。
天渐渐亮了。
邙山之上,似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场景。而这热闹的由来,还得从一个官吏夜半去如厕说起。
那官吏夜半如厕之时,忽然听见草丛中传来许多人脚踩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他也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随着那声响越来越大,甚至都可以借着月光看清树林中若隐若现的一群人时,在夜半深山中,他喊出了声。
霎那间,几十个“嘘”声此起彼伏。
“嘘,本殿将他们带回来了!”宋若华走在前面带头道。
“殿……殿下?役夫找到了?”那官吏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来人道。
“找到了!不过,本殿准了他们一天假,”宋若华拍了拍那官吏的肩道,“莫要阳奉阴违!”
“那这役夫失踪案的幕后之人殿下可曾抓到?”那官吏有些好奇地问道。
“哪有什么役夫失踪案呐!”宋若华笑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