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喜怀大闹康乐堂 山长怒鞭爱徒身(1 / 2)道医红侠录首页

经过半月的将养,加之百年山参的奇效,夫人陈氏已日渐康复。府内人等也都各安其职地行事。

那日,医馆急匆匆来了一位壮年男子,进门便喊道“子谟先生,子谟先生,快救救我家娘子。”

傅子谟闻讯放下切脉的手,起身快步赶到前堂,对着来者双手一扶,道:“莫慌,莫慌,我便是傅子谟。”

“先生,快救救我家娘子吧!”

“所为何事呢?”

来者道:“我乃东村楚...楚家佃户,自家娘子三日前生产,今日上晌便觉乏力,气...气...气虚、口干,产后还流血不止。我一路跑去中村康乐堂请大夫,可当值大夫说,堂里没有合适的药物医治,要么等待时日,要么赶快往西村傅家医馆,寻傅子谟先生帮忙,看半月前所求百年山参是否还有余下!”

“嗯嗯,原来因为这个,先别慌,我让人找找看。”

正说着,东村楚员外也踏进医馆大门。

进门作揖道:“傅家贤弟,别来无恙啊!”

傅子谟定睛一看,瞬间喜出望外,连忙回礼道:“鼎臣满月宴时想请世兄屈尊的,没承想楚世兄今日驾临,实在是蓬荜生辉呀!”

再看这楚员外,身高七尺,只生得面若冠玉,眉清目秀,大约刚过而立之年;一袭青袍,外罩鹤氅,头戴天地混元巾,翠玉发簪插于混元巾内,手执乌木折扇……远看近瞧,都是一副仙风道骨。

“贤弟,我今日来可是有事相求的。”

傅子谟看向楚家佃户,又转头看看楚员外。

“楚世兄,我这里正有您家佃户寻急诊,可否待我……”

“贤弟,我来正为此事!”

“这……”傅子谟疑惑地望着楚员外,不知其中内情。

楚员外将收起的折扇轻轻一指楚家佃户脚下。

“傅贤弟,此乃我庄上佃户,因其父救过家父的性命,故虽有主佃之名,却为兄弟之实。”

楚员外接着娓娓道来,“今日一早我闻他家娘子产后血流不止,便托人往中村康乐堂寻医问药,无奈大夫说此症需用珍奇的上好山参,半月前倒有一支上品,早被贤弟求来,我怕贤弟家中夫人也正患此症,不肯施与,故赶来相请。”

傅子谟一听,略显惭愧,对楚员外拱手道,“让世兄见笑啦!”

“既为此,弟当倾尽所能!”

“喜怀,快到医馆柜上的多珍阁,看那百年山参还余下多少?尽数交给你楚世伯。”

喜怀一听,涨红着脸道,“先...先...先生,那可是半幅《溪山烟雨图》啊!”人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傅子谟听闻此言,嗔怪道,“蠢徒儿,救人怎可拿两者做比,速去找来。”

邢喜怀把两只小手儿搓着放在小腹前,颤巍巍的,边挪动步子,却好像又没动似的,“要是师母知道了,定会要伤心坏的。”

傅子谟眉头一皱,厉声说道:“蠢徒,不明事理!”

“傅安!”

“在,院主!”

“你去医馆柜上的多珍阁,把那余下的山参取来交给楚员外。”

吩咐完傅安后,又对着楚员外作揖道,“拙荆膝下无子,小徒被宠溺至此,还请世兄见谅!”边说,边又作两揖。

楚员外见状,急忙抱拳俯身,以示叨扰之歉意。

不一会儿工夫,傅安从多珍阁回来,把红布包裹的木匣,双手捧于傅子谟跟前。

傅子谟看着红匣,又看看楚员外,“世兄,依楚家兄弟所言,这气随血脱之症,当以此物二两,辅以斤余泉水,武火一刻钟后,文火三刻钟,煎至黏稠,稍凉,即可进药。”

傅子谟双手捧匣,又道:“然,未亲往应诊,实……”

正说着,突然,邢喜怀冲上前来,双手攀着傅子谟的一只胳膊,边抽泣边喊道:“先生,不能啊!先生,不能啊!先生!”

围观众人都被这突来的一幕给惊愕住了,全然不知所措。

楚员外、傅子谟,亦然。

“傅安,让这逆徒松手!”

傅安听到吩咐,赶紧上前抱住邢喜怀的肩膀,慢慢往后拽着,边说,“别给师傅捣乱,别给师傅捣乱。”

楚员外接过红丝匣子,来到佃户面前,“傅先生的方子刚才都听清楚了吧?赶快回去,照方煎药!”

交完匣子,一转身,又来到傅子谟面前,拱手道,“还请贤弟把方子写下来,由他带回去,免得稍有差池!依贤弟……”

“世兄,如此甚为妥当,我这就开方。”

话说楚员外告辞离去,傅家的医馆里倒显得鸦雀无声了。刚刚邢喜怀的真情流露,让在场所有人等倍感意外。病人们,不明就里;丫头小厮们,不敢多言;即便是管家傅安,也只能默不作声,眼见院主已经发怒,这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去触这霉头啊!

到了下晌,傅家医馆里求医的人逐渐散去,丫头和小厮们也在里外打扫着。药铺的门槛上,唯独坐着被师傅呵斥过后的邢喜怀,眼中噙着泪,小嘴唇也憋得发紫。真是越想越气!自从两年前被家人从洪洞送来傅家学堂,先生待他如亲生骨肉一般,夏怕热,冬怕凉。如今,弟弟刚一降生,却因自己据理力争遭到呵斥,实在是憋屈得很。到了深夜,喜怀还是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心想:可气中村王家康乐堂趁火打劫,若不是师母病急,先生怎会舍得用米友仁的《溪山烟雨图》去换那山参;更可气的是楚员外多事,上门讨要山参,这往后师母再用可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仍是气那王家对《溪山烟雨图》垂涎已久……思之此处,心中打下主意,明日,我要如此这般行事,方叫他王家见识一下小爷的厉害……

寻龙村的天,刚见蒙蒙亮,邢喜怀挺身而起,换好了短打的行头,把绑腿扎了又扎,出门直奔中村康乐堂王家。随着傅家书院前名唤傅家巷的两边犬吠四起,邢喜怀一阵风似的跑到中村王家门前。本想手叩门环,可又嫌不够解气,左右环顾,抄起道边杯口粗的槐树棍子,照着门环是一阵拍打。

“嗙---,嗙---,嗙---”,“嗙---,嗙---,嗙---!”

不多时,康乐堂门内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谁呀?”

“这么一大早的是急诊呀?”

就着话音,只听到木门抽栓的哐啷声,“嘎吱---”。邢喜怀正要开口大喊,突然发觉是一老者,约莫六十多岁,颌下一缕白须,披着白棉短衫。

老者定睛一瞧,怎么是个十多岁的小娃娃?

“小娃,是有急诊哈?还是抓药啊?”

邢喜怀刚才本是想大喊一声,以发泄心中愤懑的,但他毕竟还是受过傅子谟言传身教的孩子,知些礼数,见是老者,略一拱手,道“老伯,叫你家王馆主出来,我有话说!”

“哟呵,这不是傅家的小娃娃嘛,怎么今日说话行事如此浮躁!”

“快叫你家馆主出来,他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找他啦!”

老者闻听此言,略有不悦,“小孩儿!若是急诊,先到前堂等着。若是抓药,就到柜前候着。若是来捣蛋的,我就把你家山长喊来!”

“快去快去!”

喜怀一听,顿时感觉血冲头顶,气得胸口发疼,大喝一声。

“呔,王家老儿,你康乐堂趁火打劫,速速叫你家馆主出来。”

王家医馆门前响起这夹杂争吵意味的对话,惊动了院子里其他的王家人等,早有小厮跑去禀报了康乐堂主王清源。

康乐堂王家,也是世代行医之家,在乡邻里多有善名。这王清源,已是王家第四代传人,年近不惑之年,承接祖上之学,用药善用黄芪,治愈了附近乡里不少疑难病症。

王清源听到小厮禀报,开始更衣,边往门外走,小厮随着唠叨着“这傅家小娃说话口气忒大,还手拿棍子,倒是想来打人的!”

“先看看去。”

小厮随着王家馆主径直穿过前堂,来到正门,邢喜怀正斜持着槐木棍子立在青石台阶下面,小脸儿涨的有点通红,准是刚刚又大声呵斥,气血上涌。

王清源立住身子,往阶下看看,邢喜怀怒目圆睁,又手拿棍子,红通着脸,像是火山要爆发的样子。只可惜,他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王清源看着那胖乎乎儿的小脸蛋儿,倒还觉得威严里透着几分可爱。

移步下阶,逗着邢喜怀道:“傅家娃娃,怎么练武练到我家门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