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俺在这儿呢，你放心，晓梅也在这儿呢，她好好的……”

俺爹浑浊的眼睛慢慢睁开，看了看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满脸泪痕的晓梅，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柱子……爹没用……不能看着你成家立业了……”

“爹，你说啥傻话呢，你会好起来的，你会看着俺娶媳妇，抱孙子的……”

俺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声音却越来越哽咽。

俺爹艰难地摇了摇头，紧紧握着俺的手，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不出声音了，只有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俺娘压抑的哭泣声，和俺爹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晓梅突然冲到俺爹床边，跪在地上，抓住他的手，哭着说：“大爷，你放心，俺会照顾柱子的，俺会给他养老送终，你……你别赶俺走……”

俺爹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吃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爹——！！！”

俺爹没了，走得安静，就像秋收后田野里一株枯萎的玉米杆子，再也直不起来了。

晓梅哭得死去活来，比俺这个亲儿子还伤心。俺娘反倒没咋哭，只是默默地抹眼泪，可俺知道，她心里比谁都难受。

爹的丧事办得很简单，村里人都来帮忙，送了爹最后一程。俺跪在爹的坟前，烧着纸钱，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掏空了一样。

晓梅跪在俺身边，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俺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爹活着的时候，一直拿她当亲闺女看待，现在爹走了，她心里肯定也难受得很。

“柱子哥……”晓梅哽咽着叫了俺一声，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嗯？”俺转头看着她，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

“俺……俺以后……”晓梅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你想说啥就说，跟哥还客气啥？”俺拍拍她的肩膀，像安慰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俺以后……还能在你家……吗？”晓梅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俺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了。爹走了，俺娘一个人在家，晓梅一个年轻姑娘家，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住俺家了。

“傻丫头，你想啥呢！”俺摸摸她的头，“你要是愿意，就一直住下，俺家就你一个妹妹，你走了，俺和娘都舍不得。”

晓梅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俺：“真的？柱子哥，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俺笑着说，“你放心，俺会照顾你和娘的。”

晓梅破涕为笑，眼睛里闪着泪光，像雨后的彩虹一样，漂亮极了。

爹走了，日子还得过下去。俺和晓梅商量了一下，决定把爹生前种的那几亩地继续种下去，不能让地荒了。

第二天一早，俺和晓梅就下地干活去了。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皮肤生疼，可俺和晓梅都没喊累，埋头苦干，像两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柱子哥，歇会儿吧，喝口水。”晓梅擦了把汗，递给俺一个水壶。

俺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带来一丝清凉。

“你也喝点。”俺把水壶递给晓梅。

晓梅喝了几口水，抬头看着俺，眼里满是心疼：“柱子哥，你晒黑了，也瘦了。”

俺笑笑，没说话。这几天，俺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把爹留下的地种好，想让爹在天上安心。

“柱子哥，俺相信，大爷在天上，看到你这么能干，一定会很欣慰的。”晓梅看着俺，眼里闪着泪光。

“嗯。”俺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俺和晓梅继续干活，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回到家，俺娘已经做好了饭，粗茶淡饭，却吃得格外香甜。

晚上，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爹的音容笑貌，一遍遍在俺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柱子哥，你睡了吗？”晓梅的声音在隔壁房间响起。

“还没呢。”俺翻身坐起来。

“俺也睡不着。”晓梅的声音很轻，“俺……俺有点害怕。”

“害怕啥？”俺问道。

“俺……俺害怕一个人……”晓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俺心里一软，这丫头，肯定是被爹的事吓到了。

“别怕，哥在这儿呢。”俺安慰道，“你要是害怕，就过来跟哥一起睡吧。”

“真的吗？”晓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

“真的，快过来吧。”

过了一会儿，晓梅轻手轻脚地进了俺的房间，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柱子哥……”晓梅走到俺床边，脸颊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快上来吧。”俺拍拍床边的位置。

晓梅犹豫了一下，爬上床，躺在了俺身边。

俺房间的床不大，两个人躺着有些拥挤，晓梅的身体紧贴着俺，俺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

“柱子哥……”晓梅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梦呓。

“嗯？”俺转头看着她。

晓梅的脸颊更红了，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靠近俺，把头靠在了俺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