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卿笑着应声,她能理解这小小的村子人员不够的情况,不然县里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招人来这儿了。
这座村子就像世外桃源一样,与外界交往的路只有来时的那一条,人人淳朴热情,少有外界干扰,保留着村子传统而质朴的所有。
他们不需要高高在上的机关法令,也很少收到新文化的冲击。他们完完整整的生活在这片世外桃源,偶有人来传递着新奇的见闻,美丽发展的新世界,他们大多数人也不羡慕,不追求。
祝晚卿不知道县里的突然重视以及他们几个年轻人的突然造访会对村子有什么影响,她突然对这种疑似外来物种入侵的想法侵占了心神。
“晚卿,走了。”清朗的少年声掐断了祝晚卿的思绪。
祝晚卿回过神来,发现林甫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已经和村长他们往外走了。
“哦好,来了。”祝晚卿看着林甫然跟原来的村干部聊得很好了,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哪里来那么多坏事发生,想的那些都是阻碍自己发展的,既然上面有要求,看到了村子自然平和下的落后,那么派他们来了,就一定要有所作为,有所进展。
事在人为!
——
“老子打死你这个批婆娘,还敢跑。”
“老子看你跑得到哪儿去,哪里会要你。”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揪着地上的女人的头发,边打边踹。
“喂,六子。”男人停下手,看向村长。
“打媳妇儿干啥,有话好好说!”阳冀厉声呵斥。
李宁花赶紧去把六子的媳妇儿扶起来,嘴里不住的念叨:“可怜哟,这是咋回事儿嘛,一家人好好处着啊,说不好话就打。可怜了你哦。”
她轻柔地把女人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拍了拍女人地肩,还不忘帮她抚顺衣服。
女人止不住的在李宁花怀里流泪,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直抽噎着大喘气。
祝晚卿和林甫然这才注意到,这位女性好像说不出来话,因为她好像——只有半截舌头。
两人震惊对视,却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多问。他们不熟悉情况,只得默默站在一旁观望。
阳冀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两人,朝六子说道:“老实说,不要欺负你媳妇儿不会说话,颠倒黑白。”
“大中午的她不来给老子送饭,到处在田边乱走,我看她就是想跑。”六子狠狠瞪了女人一眼。
女人没敢看他,一直缩在李宁花的怀里发抖。
祝晚卿看得心口发疼,她以前当兵的时候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有一股憋闷的气在胸口沉浮着。
林甫然和她同样没有见过这种画面,心口也憋得慌。
家暴这件事发生在任何地方任何角落。
教育、思想、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平等呢,什么时候女人才能完全逃离家暴呢?
除此之外,林甫然想得更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六子打老婆这件事的理由完全不成立,这女人的反应也不大对劲。
在六子被阳冀训话的时候,女人抬起颤抖的睫毛,眼神死死地盯着六子。她的眼神被头发和睫毛遮住,林甫然看不真切,却也真切体会到她的恨。
或许,她并不只是因为挨打而哭到颤抖。
这一场闹剧,仿佛只是普通的家庭纠纷,阳冀骂了六子以后就是苦口婆心地劝导,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一体,已经说了千万遍。
祝晚卿不耐烦地听着,这种话,很多人说过,也有很多人总是说。
周围的其他村民都不愿在这种“热闹”上浪费时间,少有人驻足停留。
看得多了,就冷漠无视了。
但林甫然的脑子却一直告诉他,这家事好像并不只是单纯的家庭纠纷,还是给他们新上任的三个人一个下马威。
一切工作的开展都是围绕着家长里短的,他们几个外来人,又有什么资格让那些村民给他们几分薄面,好好配合去进行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