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的燕子在院门口的大石磨盘上和着水玩泥巴,捏出的小人形形色色,高矮不一。春风吹过她的红彤彤的脸蛋,像刚成熟的苹果一样香甜。
院子里,灵芝找来燕子小时候留下来的木质小车,用心擦去灰尘,放在阳光下晒着,转身回屋抱起二女儿走出屋门。由于生在冬天,天气寒冷,小家伙自从落地后就没出来过,灵芝的奶水充足,养的娃白白胖胖。将二女儿放在小车里后,灵芝从厨房端来丈夫做好的早饭,随手搬来个小凳子放上去,准备和燕子一起在院子里吃。
“自己看的怪顺眼,不知道别人怎么笑话呢,上辈子不知道做什么坏事了,老天要这样惩罚她。”话音从隔壁院里传来,这是老六家媳妇李萍。只见她拿着大扫把挥来挥去,尘土随之四散开来。李萍插着腰,瞥着灵芝。
由于砖块贵,两家的院墙只是简单的用些许砖头垒了半高,然后糊上泥巴,去年下大雨时,又将中间的院墙冲开了一部分,成了两家的“通道”一般。燕子有时趴在墙头啃着手指望着叔叔的院子,有时调皮的想从冲开的墙缝中跳跃过去,找堂弟玩耍,每当这时,灵芝总会大声呵斥,让燕子呆在自家院里不要乱跑。
听到李萍的阴阳怪气,灵芝端起碗转了转身,继续蹲在地上夹着咸菜往嘴里送。李萍见状,更加卖力的挥动扫把,仿佛要把地扫出窟窿一般,使劲用扫帚尖儿豁起地上的石子和尘土,任由它们随意乱飞。突然,几个石子粒打在了背对着李萍的灵芝身上。
“你干啥!会不会扫地?”灵芝忍无可忍,冲李萍喊道。
“不好意思啊四嫂,都怪我,我不会扫地,我家老六会扫,我只会生儿子!”李萍边说边插着腰笑的喘不上来气儿。
“别欺人太甚,谁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我只是不和你一般见识,惹毛了我,我不会轻饶你!”
“哎呦,老六,老六!你出来!看看你嫂子说的什么话,欺负人啦,娘,娘!你快来啊!”李萍朝着屋中喊道,尖叫声就像白事上的唢呐一样,刺破耳膜。
老六正在屋里酿制酱油和醋,准备下午到镇上去卖,听见媳妇的叫声,手都来不及擦跑了出来。李萍急忙跑到老六面前,指着灵芝带着哭腔大喊:“我好好的在扫地,你嫂子站起来就对我嚷嚷,说什么就我生了个儿子,不会放过我,我的命真苦啊,怎么就得罪嫂子了……”边说边拉着老六,头往他身上一靠,不停地抹着眼泪。
“嫂子,李萍年纪小,身体又向来不好,你应该让着点她,别和她置气,生儿子和生女儿,都是各凭本事,怎么可以怪李萍身上?”
“老六!你个睁眼瞎子,你媳妇编造的话,你也信,我是生了女儿,可是我堂堂正正,没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燕子奶奶这时也从老六家的堂屋走了出来,手里还牵着老六家的儿子。眼见两个儿媳妇吵的不可开交,大声呵斥:“街坊邻居都说我们这一大家相处的好,儿子儿媳都孝顺,我也从来没和别人红过脸拌过嘴,如今你们站在院子里都吵开了。老四家的,你就是太强势,容不得别人,李萍又没指名道姓的说是你,赶快领着你的两个女儿回屋去吧!”
“吵什么吵!回屋去!脸都让丢尽了!”祥生扛着锄头正好从地里回来,站在大门口吆喝起来。说罢,老六推着李萍往屋里走去,临进门时回头对着祥生说:“我说四哥,你管管你媳妇,别天天一副和谁都硬刚的样子,太厉害的女人不只命不好,还克男人呢。”
祥生没有说话,闷声进了屋,只留下李萍一人对着隔壁的院子发愣,红了眼眶。燕子站在她旁边,轻轻拽了拽母亲的衣角,说:妈,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