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开我~你这人太不爱干净了~身上脏兮兮的~我这今天刚换的衣服~赶紧放开~越越还在隔壁呢~你还没跟我道歉呢~”
苏大富听见怀中妻子的这些不痛不痒的抱怨,轻轻回了一句。
“三婶看着越越呢~我就是想抱抱你~让我抱一会~”
宋秋如伪装了一下午平静的面容,彻底装不下去了,内心的委屈和担忧彻底爆发了,就这么在苏大富的怀里哭了出来。
“我以为你走了~丢下我们娘仨走了~我不敢大声喊~不能着急的问~只能一家一家的敲门问有没有看到你~”
苏大富静静的抱着妻子,等她哭完,发泄完心中的委屈后安慰道。
“我没走,这辈子都不可能丢下你们一个人走,你知道我中午知道你怀上后,尤其是你想生下,我有多高兴多担忧吗?我高兴我们又有一个孩子要降生了,我担忧我苏大富靠这点田,养不活你们,不能给你们一个好的生活。我就这么一边笑,一边忧愁的晃上了山,在山上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宋秋如抬起了头,擦了擦眼泪,疑惑的问苏大富。
“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苏大富笑着看怀里的妻子,笑着说道。
“进城,我要进场,我要在城里为你们讨一个好生活,无论如何~”
宋秋如看到如此信心满满的苏大富,内心的疑惑更重了,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大富~你~,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们不求什么好生活,只要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守着几口田,哪怕清贫一点,也是可以的,大富,你千万不要受人蛊惑~”
苏大富见妻子如此,不由得看着妻子笑了一阵,他笑完面色略带回忆的看着宋秋如道。
“秋如你放心,我苏大富不是什么大能人,但是一定会是个本分人,你知道我下午为什么能想明白吗?”
苏大富不等宋秋如问,直接继续说道。
“我在山上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人很年轻,但是谈吐见识都不凡,我们在山上一起抓野味,一起聊生活,他知道我的难处后,他就为我分析了我们人间步入新时代浪潮的前景。他告诉我,任何的浪潮在翻涌沸腾之前,一定会有一个酝酿的阶段,而我们一定要在酝酿阶段找到它,在这酝酿之地练好随波的本领,静等浪潮翻涌沸腾,当浪潮来临,我们就能随波逐流,一跃而上。而我们人间新时代的浪潮它的起点一定不会在乡村,他一定在城里,因为城里离风暴之眼最近,城里就是那浪潮酝酿之地,就是我为你们讨得好生活的地方。”
宋秋如双眼迷离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以后,苏大富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沉稳,平静。这意气风发信心满满的样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苏大富看到妻子这个眼神,他也不由得陶醉了起来,可惜就是有人喜欢煞风景。
“哎呀~越越还在隔壁呢~不要~都老夫老妻了~等晚上~”
宋秋如拍掉苏大富上下翻腾的手,按掉苏大富沸腾的心。
苏大富老实了下来,夫妻二人在这夜幕降临之时,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村子里热闹了起来。
“邦~邦~邦~”
隔壁三叔很有经验的没有直接进屋,敲着没有关闭的门。
听见动静的夫妻二人走了出来。
三叔没有调侃二人的模样,开门见山的说道。
“大富,你下午在山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村头纳凉的人说看到山腰的位置在冒烟,怕不是有什么人跑山上去放火了,村长他们正找人一块上山看看情况呢。”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后,苏大富不敢隐瞒回答道。
“三叔,我下午在山上就遇到过一个年轻人。现在山上情况严重不,要不要我和你们一块过去。”
三叔见苏大富回答见过人后,一把拉住苏大富就往村长家里走去。宋秋如有身孕在身,二人没带上她。
三叔和苏大富抵达村长家后,村民得到山上确实有人的回答后,人群开始躁动了起来,这山已经陪伴这里的村民几百年了,已经有很深厚的感情了,众人担心情况会有变化,拿着手电就出发了。
到村头,苏大富发现冒烟的地方确实是他下午和年轻人聊天的地方所在,也着急了起来,他不相信那个谈吐不凡的年轻人会做出烧山的举动,但是事实就是那里现在确实在冒烟。
苏大富一马当先的在前带路,众村民在后跟随,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手电也就没有着急打开,众人就这么一路赶到了那山腰冒烟之地,等众人抵达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座小坟堆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前,坟堆弄的很有仪式感。
坟头草、墓碑、花圈样样不缺,还有几个正在吹锁啦的纸人摆放着。
山脚下看到的烟雾,正是坟前正在燃烧的纸堆冒出的,烧的东西很多,现在还有一些纸钱没有烧完。
而坟堆的两侧有两个木制机关人因为电池耗尽,拿着铁锹就这么耷拉着木脑袋站立着。
村里的几个好像没有看明白的年轻人气急败坏的嚷嚷道。
“他怎么敢在这山上立坟~”
“老祖宗早就立规矩村子里的人不能这么干~”
“要把这个坟拔掉~”
村长看了看呆立在一旁的苏大富,狠狠的用手上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
“都闭嘴~老人没说话~用得着你们多嘴吗?”
等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后,村长对着苏大富问道。
“大富,这个和你在山上呆了一下午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苏大富依然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新立的坟,呆呆的回答道。
“纪小山,他说他叫纪小山。”
村长听见苏大富的回答后,指了指那个墓碑道。
“你看看,是那个墓碑上面写的名字吗?”
苏大富朝旁边的人借来了手电,打着手电照向了那木制的墓碑,上面刻的字,众人终于看清了。
“纪小山之墓”
“人皇历承平二十四年春纪小山立”
这是自己给自己立坟,一开始嚷嚷的年轻人此事才明白了过来。
这个纪小山在这里把自己给活埋了。
“不对呀,今天是人皇历承平三十六年呀,这块墓碑是在承平二十年刻的,也就是十二年前了?”
“是啊,那有人早早就咒自己死的~”
“亲友都没有,自己埋自己~”
“年轻人都这么狠了吗~”
众人的声音开始嘈杂了起来,村长不由得再用拐杖敲了敲地。
“老祖宗说,不让我们村民在山上立坟,但是这纪小山明显不是我们村里人,他不在老祖宗的规矩之内。相识就是缘分,虽然迟了一点,但是不耽误结缘,这么有胆气的年轻人,老祖宗应该会喜欢他的。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死者为大,回头大伙都给这个叫纪小山的年轻人送送行,你们几个,等会去磕几个头,头七那天我们再来为这个纪小山热闹热闹一番,尽一尽我们本地之谊,这叫礼!来的都是各家当家的,今天这个事情,大家都埋在心里,谁也不要说,尤其是村外的人,这叫节!谁要是嘴碎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了,老夫决不轻饶!”
村长先是对众人说了他最终的决定,众人也依次在纪小山的坟前表达着礼节,等所有人完事之后,便依次打起手电,下山而去,走在最后的苏大富回头再看了看这座新坟,他内心留了一些疑问。
“这个叫纪小山的年轻人为什么六岁就给自己刻墓碑。”
“为什么选择十八岁生日前一天选择死去。”
“为什么还是以自己埋自己的方式。”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