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如蜉蝣朝生暮死(1 / 2)修仙:我要打爆三十三层天首页

哦?

不是?

方好感到惊诧,认识少女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朝着那个位置努力,如今却说不是。

少女走到亭子围栏边,抬头望向遥远的天空,那是一片又篮又远的晴空。

篮得不染尘埃,远得遥不可及。

她道:“我的梦想是回到故土,那是一片祥和之地,人人都可以念书,人人都吃得饱饭。母亲不会蔑视我,父亲不会想杀死我。国家重视我,我的发明也有各种用处。”

方好心痛不已,这小孩走了多少年才到如今这个位置。

故土吗?他也有故土。

更明白那种思乡之情。

少女捏紧拳头砸在一旁的巨石上,巨石四分五裂,她似恨似怒,“曾经我也以为登上那个位置是我的梦想,其实我想登上这个位置只是因为我想活,我想我的部下活,仅此而已。在这个吃人的时代,我也免不了被同化的命运,只有不断吃其他人才能活下去。所谓理想,不过是这个时代给我的枷锁。”

她掉下一滴泪,肩膀不停抖动,忽然放声狂笑起来,“既然时代拉我入局,那就别怪我以时代为棋。”

儒雅方好皱眉,连忙给少女加了个静心咒,他上前温声安慰道:“抱歉,小孩,我不该问。”

威震四海的扶桑王少年时有一段很迷信的时光,她每次打喷嚏都以为是有人想她了,便燃起些希望。可后来她明白了,谁能跨越千万年时空想她呢。

唯一想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孤寂世界被吞噬,被压迫。

方好心猛的一跳,他明白了!

杜白也是如此。

杜白并不喜欢科考,却因为时代洪流而不得不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时代熔炉以万物为炼,把每个人都当做一点火星。

床上的方好猛然睁开眼,外面已经天亮了。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杨辉在外面喊道:“方兄,你怎么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十天啊!还不起床?到底还考不考啊?”

方好打开门,背着包袱目不斜视道:“我不考了,我回家。”

“你不考?!那你父母不打死你!还有你喜欢的娇娇娘,也根本看不起你一个臭商贩…”

杨辉激动的咆哮,一张脸越来越扭曲,不断糅合,逐渐变成了杜白的样子。

杜白在身后不断嘶吼,方好步履不停。

四周的世界开始坍塌。

景物如同灰烬般散去,变成了来时的古庙。

童月从另一个幻境走出,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完成了任务。

树下老僧似乎有所感应,猛然睁开眼,狰狞尖叫道:“我叫你们完成他们的心愿,而不是毁掉他们的过去!”

老僧身后长出一对大翅,枯槁的手臂无限伸长,朝着方好童月袭来。

童月拉开方好,挡在前面,一脚踢开古树般的手臂,冷声道:“老人家,我们难道做得不对吗,你要是不讲道理,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老僧双目圆睁,头顶青筋凸起,早没了出家人的淡定,眼看打不过,他只能指着童月和方好怒骂道:“你们不帮他们就算了,为何还要反着做!你让孩童失去自由,陪伴家人。而你让青年放弃科考,狼狈归乡!你们两个为何如此对待我的信徒!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鳄龟的秘密。”

老僧愤怒不已,胸口不断起伏,连续问了好几个为何。

方好一张小脸严肃的看着老僧,冷静反问道:“老师傅,他们真的是你的信徒吗?”

老僧满是怒气的脸闪过一瞬迷茫,随后又怒气冲冲道:“他们不是我的信徒难道是你的吗?”

方好无奈一笑,“老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哪有凡人能在庙前不吃不喝风雨不侵跪十年啊。”

张牙舞爪的老僧瞬间呆住了,他看着古庙四周,一下觉得十分陌生,好似自己不是这方天地的主人。

方好缓缓道:“老师傅,我给您讲一个我猜测的故事吧。”

“很多年以前,山上有一只得道的蜉蝣,蜉蝣本朝生暮死,可由于有了道行,导致它的生命被无限延长了。它很有思想,决定不和先辈一样朝生暮死,平淡一生。它想当人。”方好娓娓道来。

老僧如遭雷击,顿在了原地。

方好继续道:“于是蜉蝣变成了一个婴孩,并被一个富商捡回了家。当人当久了,它渐渐忘记自己是一只蜉蝣,于是在孩童时期,它渴望自由。在青年时期,它想金榜题名。在老年时期,希望儿孙满堂。”

“它每个时期的欲望好像都很合理,却又不合理。因为这不是一只蜉蝣真正的心愿。而是这个时代每个普通人的心愿,它只是在模仿,却并未感悟生命的真谛。于是蜉蝣到了老年蓦然惊醒,自己虽有漫长生命,却和先辈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规规矩矩,朝生暮死。”

“这种发现让它生了执念,它后悔没有真正有意义的过一生,于是这种执念变成了三个信徒,变成了童年、青年、老年时的自己,信徒跪在庙前祈求。而本体则是变成守庙老僧。这只蜉蝣的记性真的很差,这些人祈求久了,听久了这些心愿,蜉蝣又以为这些信徒的心愿就是童年自由无羁,青年金榜题名,老年儿孙满堂。”

“蜉蝣好像很容易被周边的一切影响,这种影响可以抹平时间,抹平记忆。就像一个人如果变成了一棵树,变成三年他也许记得自己是人,那如果是十年百年呢?”

“所以那三个曾经的自己并不是想被影响被抹平,而是想…做自己。”

方好说完,看向老僧。

老僧早已泪流满面,它哈哈大笑,庙内神像坍塌,露出一副洁白的躯壳,那副躯壳如同玉蝉,是老僧几百年前藏在庙里的。

藏得久了,自己都忘了。

它感叹道:“我以为变成人就可以逃离先辈们匆匆碌碌朝生暮死的命运,没想到人亦如蜉蝣。”

老僧身上的皮不断脱落,头顶伸出两根触角,变成了一只巨大蜉蝣。

它飞向天空,翅膀挥舞之间扔给方好一对珠子,“老鳄龟的幼崽出生时就无双眼。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月莲光晕温和,如同夜灯,便被它挂在了小鳄龟的窝前。这对珠子是我遗蜕的一部分,放在眼中可观世界。你们走吧,我也要去寻找我真正的生命了。”

说完,老蜉蝣飞向天空,如同一片云彩,最后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方好和童月回到大湖旁边。

狄曜等人如同斗败的公鸡,他们一会扣扣脑袋,一会唉声叹气。

“哎呦,这老鳄龟的壳怎么这么硬,连我们都打不进去。”

“脾气还臭,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交出月莲。”

狄曜烦躁的将一颗石子扔进水里,他起身,发现了方好和童月,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童月聪明,而方好也不笨,这两人联合起来没准真的能让鳄龟交出月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