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1 / 1)向来春花不在夏首页

周一班主任说这周四周五测验,节目选单在下周三,柳不严写了公告在黑板角,苏红白林下完课就跑去找柳不严,“小严,考试你笔记借我们看看嘛。”柳不严把桌子里的本子抽出来,“别弄脏就行。”苏红白林拿了笔记连连感谢,苏红更是夸张,“朕亲封你为皇后,普天同庆哈哈哈。”白林笑着拉苏红回到座位,柳不严收拾桌面,江再去小卖部买完水回来,“诺,薄荷味。”柳不严接过,钟楠去后面扔完垃圾回座位,看见江再递水给柳不严,“我就知道你小子走后门,”林向光坐江再后面,闻言笑了,“给我一瓶,今天的事保密。”钟楠回到前排坐下,江再无语,“你这一身戏骨不演浪费了。”江再掏出薄荷糖,拧开拿了一颗,扔给钟楠,钟楠接住,“收买我,这一条可不够,得俩。”林向光坐后面笑得不行,“得了便宜还卖乖,钟楠你真行。”柳不严拧开水,“你宿舍挺热闹哈哈哈。”江再点头,“我还有糖,要吃吗?”柳不严摇头,“现在不想吃,要上课了。”江再把嘴里的糖咬碎,拿出英语书,“严严,我记得你玩圆神。”柳不严把书拿出来,“是啊,你也玩吗?”江再点头,“这个游戏要怎么加好友?”“你多少级了。”

“十二级。”“还早,十六级才能加好友。”“啊,但我打不动那个怪,也不是打不动,就很慢。”“你UID多少?”“那串数字?”

“嗯,中午回去我加你,寻,我的游戏ID。”

“好,那我做任务升到16。”

“OK,我带你。”

江再把糖放在桌面上,“我放这,你自己拿。”柳不严点头,把笔放手上转圈。

语文课上,老师抽背,白林很不幸被点名,磕磕绊绊的背了出来,老师借此又批评了他们学习态度不认真,敷衍了事,随堂布置了一篇感悟,内容限定此刻窗外你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学生们都朝窗外看去,叶子有点深了,蝉不知道在哪颗树上鸣叫,有点吵,并没有飞鸟,嗡嗡飞的是栖在犄角旮旯的蜂窝,一两只在巡逻,不知道是闻花还是寻叶,总引起一片惊吓。江再提笔写了一段,柳不严想了想,拿出白纸,写自己的感悟,老师坐在讲台上,翻看教案,黑板上题写的生僻字有些白硬,显示屏里的古人图像颜色鲜明。

“都写好了吗?有谁愿意展示自己的感悟,我不点名了啊,自己踊跃一点,积极一点。”老师拍拍黑板,粉尘扬起,前排的学生捂紧鼻嘴,江再扯了扯柳不严的纸,柳不严手压着不给,老师看见了,但没一直望,“没人吗?那我点名了?确定没人起来展示自己的感悟。”老师走下来,慢慢朝柳不严的位置走,“好,那我点名了?赵全抚。”男生站了起来,拿着纸,“今天的天气一如既往的热,窗外也没有什么景色,蝉鸣断断续续,不多,但扰人,回头看台上的老师,忙着写每一课的感悟,看自己的桌面,笔的墨水根本不够,但总是乱七八糟的,这是男生的不细节吧,比如我看书也是不明白,为什么看个花也能写诗呢?不懂,有点烦。”老师拍手鼓掌,“赵全抚写的就很真实哈,先是看外面的景,又回头看自己的桌面,想到细节问题,反观自身,想起看书的时候,古人总是写诗写文,流传下来我们又不能体会当事人的意境,这个随笔感想很好,人要擅长表达自己,烦就是烦,但是你得看你得学,你不用纠结他为什么要写,写了有什么用,我们只需要明白,他写了,你学了,你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景,写了什么,而他为什么要写,有什么用,这就要你自己去探索,去追寻,丰富自己,提升自己,写起文章才胸有沟壑。”赵全抚坐了下去,摸自己的头,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女生也举手,“刘雅庭,你说说你写的。”刘雅庭站起来,拿着自己的纸,“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用这双眼睛去看外面的世界,但并未看到什么。飞鸟总是自由的,树梢上的翠绿并不能挽留追求自由的鸟,于是蝉鸣了整个夏天,也没看到地底之外更广阔的天空,倘若一生只是为了蝉叫一个季节,那么生的意义是为了呐喊吗?并不是的,窗台上的仙人掌年年翠绿,尽管无人问津也能活的盎然,但人们不会注意常青的植物,但能听见短暂的啼叫,人总惋惜一瞬即逝的生命,但不珍惜长久的陪伴,便不用看了,都是荒芜。”“好啊,雅庭的文笔是非常细腻的,处处都是感性,你们喜欢自由,但教室这个框架困住了你们,随笔,感悟,写下来并不是要你们写的多么多么好,是你此刻所想所感,会在某一刻成为新的灵感。”老师靠在柳不严桌子边,江再伸回了手,“永恒是什么呢?这是千百万年来人不断追寻的目标,或许是自由,或许是爱,或许是物质,但人总要去追寻一个没有答案的课题,因为我们握不住瞬间,于是要得到能保留的永恒。”刘雅庭坐了下去,“对于我们大部分人而言,长谈不悔的是家人,又会因为一时的绚丽迷了眼睛,遮蔽自己,看不见身边的人,我们在未来的旅途上,会遇见许多人,也会走失许多人,且行且珍惜。”柳不严点头,老师走上讲台,“还有人要展示吗?”老师望着台下,零零散散有几人举起了手,“班长,你念念你写的。”柳不严松了口气,站了起来,“我在笼子里坐着,外面有风,并不强烈,将将吹起柳条。马蜂在笼子里飞来飞去,一只在墙上,一只在寻找,它或许在寻找,但并不明白无意义的乱飞只会碰撞天花板。我刚想走出笼子,不知道何处已经有了藤蔓,没有刺,只是困住我,我能挣脱,但又回到原位,真羡慕马蜂,那么小,却有一对大翅膀带着自己的身躯飞翔,恍惚里,我也有翅膀,但并不牢靠,一碰就碎,同我自己的藤蔓一样,看着可怕,但并不耐用。”江再听完把自己的写的盖住,老师点头,“你看到的是马蜂还是藤蔓。”柳不严坐在位置上,“是马蜂。”“你有自己的想法,写的很好,但不用去执着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你有什么才更重要。”柳不严点头,老师敲敲黑板,“好了我们继续来讲,杜甫作为盛唐转衰之下的现实主义诗人,在他一生之中…………”江再没去听老师说什么,偏过头看了看柳不严,柳不严注意到,在本子写:怎么了?江再:你好有文采啊,写本书吧,一起发财。柳不严:谢邀,拒绝。江再笑了,柳不严没管江再,认真听老师的介绍,“那么《春望》的问世,体现了杜甫当时怎样的一个心境,在安禄山之乱后,历经战乱,饱受风霜之后,再回望长安城,故人皆散乱,草木之中,城墙内侧,是求安,还是忧思。”窗外不知道什么时间蝉停了,远处的洒水器零零散散,花开的并不娇艳,枯萎的又不明显,在其间说不出的疲乏,天上的云朵跑了干净,热的心里也慌慌。

吃午饭的时候白林问柳不严什么时候开始彩排,江再在一旁说只要萧练熟就可以。苏红把碗里的辣椒扔餐盘一边,“对了,小严,我这边有个朋友想加你好友。”江再抬头看了一眼,柳不严把嘴里的菜嚼了下去,“谁啊?”“赖以兴,职中的。”“没听过,不认识,不了吧。”苏红点头,“好,我回头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他怎么会认识我?”苏红擦擦嘴,“可能是我之前朋友圈晒过吧,他问起来。”“这样啊,我不喜欢加陌生人。”“嗯嗯,我的问题,不该答应的。”柳不严把排骨夹了起来,“下次你就不会随便答应了。”江再把碗里的汤喝了,和三人点点头先走了。

下午上完体育课就放了,江再在操场问柳不严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柳不严喝了口水,看白林苏红俩在远处嘀嘀咕咕,“我问问她俩一起不?”江再点头,柳不严走过去没多会又回来,“她们打算回去泡面,叫我帮带奶茶,钱转我了。”江再从台阶起身,“走吧,边走边说。”柳不严把喝完的瓶子扔垃圾桶,“去哪家吃?你想吃什么?我想吃粉。”江再看水果摊上有鲜切水果,“那就去渔粉那家,买盒西瓜,等会吃粉热,吃点冰西瓜。”柳不严走过去,看见了新上的荔枝,“再来点荔枝。”江再把袋子递给柳不严,“多选点,等会吃不完带回去给你宿舍的人吃。”柳不严点头,慢慢选又大又重的荔枝。到了渔粉店,点完两份粉,坐位置上柳不严剥荔枝吃,“你尝尝,水分足,挺甜。”江再拿了几个,“还是少吃,这个上火。”柳不严点头,“等会回去喝点水,降降火。”江再拿筷子递给柳不严,“先吃粉。”柳不严把面上的鸡蛋挑给江再,“我不喜欢他家的蛋,你吃。”江再笑笑,“优质蛋白质。”柳不严撇嘴,“谁爱吃多炫点。”江再一口半个鸡蛋,“你们宿舍是关系不好吗?”“啊?谁关系不好?”柳不严抬头,“额,那个朱然。”柳不严颦眉,“那确实不好。”江再吸了一口粉,“发生过什么?”柳不严把肉片吞下去,“她,啧,这个人,”柳不严有点难以启齿,江再已经吃完了,打开西瓜,慢慢吃,“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你们三了?”“嗯嗯嗯。”柳不严点头,一脸你真聪明的意思。江再剥了个荔枝放嘴里,“她干啥了?”柳不严喝口汤,“她偷钱。”江再有点震惊,“啊?瑾阳收的学生不是都……”柳不严打住,“也有一些是普通打工阶级,但学习很好的,”江再点头,“偷谁的?偷了多少?没和班主任说吗?”“我和白林的都被偷了,苏红是不见了一个手链,钱大概有五六百,手链一百来块钱。”柳不严唆了一口粉,“其实是要说的,朱然求我们别说,说不会偷了,我们也和她不说话,没来往。”江再颦眉,“不能换宿舍让她一个人住吗?这种人心就不干净。”柳不严耸肩,“没办法,什么人都会有,高二就分了,以后也碰不见。”江再点头,“宿舍别放值钱的,尽量电子支付。”柳不严点头,“学乖了,一点钱都不敢装。”江再点头,“不要对这种人同情,她得手了无人追责只会觉得理所当然,远离她,疏远她。”柳不严挑起西瓜,“你说这种人她怎么想的,其实有补助,她没必要偷钱啊,瑾阳每年都给很多补助,她两个学期都领补助,还有奖金,就算学费很贵,但这些补助,奖金都抵消的七七八八,何必呢。”江再也吃西瓜,“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定义和猜测别人的想法,她或许不是为了钱,就是单纯喜欢偷窃的快感也不一定,人很复杂,不要轻易相信。”柳不严提起荔枝,“无所谓,反正没交集。”江再跟在身后,柳不严到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你喝一杯不?”江再摇头,“那走吧,回去了。”江再跟上柳不严,夏日的夜晚总是来的很迟,这个时候并没有完全黑暗,裸露山头的夕阳还没完全下沉,余晖并这亮起来的路灯映着晚风吹乱的树叶摇摇晃晃,柳不严提着袋子,江再跟在身侧,来来往往的学生,小吃的叫卖,卖花的老人,推车的环保员,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