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帝王术,可收可放、可恩可点、可善可恶,俱都在陛下的一念间。
李烈在暗自提点三人,你们可以互通有无、可以拉帮结派,但你们的派必须是大胤国的派,你们的主只能是大胤国的皇帝。
“再看看这个。”李烈将案头上的一个青色封皮奏折扔给陆沁杭。
陆沁杭接住打开,看了内容才了然:“福王殿下这是要借太微寺的刀,同时打掉商贵和杨明翰。”
奏折里表的事大体就三件:一是商贵和杨明翰在燕云城内的不法行为,因为武惠宗封藩王时要求,各地藩王不得干预地方政务,故福王须向皇帝请示处理办法;二是福王称在两年前丁妙颜的属籍已经调入福王府,和福王妃颇有眼缘,于是请陛下开恩将丁妙颜特赦送往燕云;三是金帐王庭发生变故,原大汗因病暴毙,察哈颜部落首领穆尔阔台趁机发动政变,枢密院知院阿骨打冒死派人将大汗女儿符阙公主送走,并传密信与福王殿下,请求其保护公主安全。
最后一件事陆沁杭也是知道的,前几日已向李烈上奏,一直未安排此事。
“那是你太微寺的事,查清案件,把这两个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臣子给朕查个明白。”李烈揉揉额头,又说起了最后一件事:“包罗格蒙尔青别伦(阙符公主)是朕的亲外甥女,朕还是亲自接回来的好。”
“拟旨。”李烈道:“朕要巡视北线军务,巡视期间,由太子监国。”
“是,陛下。”陆沁杭躬身行礼。
深夜,陆沁杭的马车在明光卫护卫下出了宫。
御书房只剩下李烈和太子,甚至连贴身宦官向园都退了出去。
李烈说道:“商贵的事情做的不错,知道把问题摸清了再奏报,不像先前,急吼吼的报了,结果让人家把你后路抄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道:“父皇教训的是,此事也是吕相和陆通事先商议了,才由儿臣拍了板。”
“你倒是实在。”李烈道:“你才刚刚接手政务,不熟悉国情,朕让你监国压力自然会大一些,陆卿和向园我都带走了,你要好好和吕相学习。”
“这三位孤臣,都是朕留给你以后稳定朝堂的底气。”
太子道:“只是陆通事和吕相总是有些小矛盾。”
“有矛盾是好事。”李烈道:“他们俩没了矛盾,头疼的就是你了。”
太子品了品李烈的话,说道:“儿臣明白。”
“你四叔连军报密奏都需要小蓝翎亲自送来,燕云的局势必是严峻了。”李烈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太微寺是大胤国一个特殊机构。
明成元年,李烈裁撤了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改组了都察院和金陵按察使司,设太微寺,掌亲卫、责侦案、设耳目、探百官、查外情,下设卫机中常、典客、内史、司农、少府、明光“五司一卫”,分别管辖寺卿亲卫、外国特情、监察官员、民间耳目、分析情报、执行法纪。
可以说,虽然裁撤了以窥察百官为任的锦衣卫,但明成皇帝确设了一个直属于他,功能更齐备、人员更强大、掌域更广阔的亲信部队。
仅看裴波那一张驾贴的威慑力,就可见太微寺权柄究竟有多大。
而太微寺的地址,南二十六坊,也是城内朝中百官、城内百姓不敢提及不想临近的地方。
这样的机构,几乎是全天轮值无休的,也是宵禁后城内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
“商贵绕过中书省直达天听,折子已经圈红了两天,内史司没有一点消息,让我和太子殿下在陛下前丢了大面子。”陆沁杭迈步向主殿走,身边跟着一众寺掌事和明光卫。
陆沁杭转过头看向一个穿着青玄色飞鱼服的男人:“这时候你告诉我调燕云卫指挥使回寺内轮值,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事管好了?”
“大人。”青衣男人跟上陆沁杭匆匆脚步,解释道:“燕云卫指挥使赖兴原是内史司副掌事,京中大小官员,特别是五军五卫都督府这些同知、佥事、参军情况没人比他更了解,轮值既是为了防止燕云卫所与福王亲近结党,也是为了清除京师内丁怀远的残党。”
“陛下要巡视北线边境军务,暂不准燕云卫人事变动。”陆沁杭走进主殿坐在正中间,案头已经摞了几堆奏折。
不仅是太微寺在全国各处汇集的情报,还有中书省的折子也送到了这里。
陆沁杭提笔一边处理奏折,一边说道:“内史司掌事的缺暂不补,我与吏部吕大人打招呼,景阳你代掌事,另外丁怀远的案子已有数月,抓紧结案。”
“是!”青衣男子,也就是太微寺少卿赵景阳抱拳得令。
“天穹目和王甲到哪了?”陆沁杭问道。
“回大人!”青龙答道:“二人出发已有七日,算起来今日应到怀云县,明日就应抵达燕云城。”
“传信给他们,商贵案先着燕云卫所办理,命他们两人先到边境接应阙符公主车驾,确保公主安全。”
“明日太微四象点两千明光卫随我伴陛下出行巡视北线军务,我不在寺间,由少卿赵景阳处理寺中大小事务。”陆沁杭说道。
“是!大人!”主殿内一众太微寺官员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