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这些的时候,爹也会上邻家去串串门,打听打听收成,送几块兔肉。他不再像刚回来的时候那样沉默寡言,渐渐的和村里人都有了说头,隔几天还有人上门来找他出去,每当那时候爹就会回来的晚些,摇摇晃晃的在黑摸里推开门,一股的酒味儿。
刚开始的时候,娘还起来给他倒碗水,可随着爹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娘渐渐有些不高兴了,她不是不想让爹出去,而是担心他喝酒,每次看他醉的脸红脖子粗,娘的眉头就拧在一起,怎么也松不开,她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
秋收后的一个月,爹头一次整夜没有回家。
第二天我娘阴着脸站在门口,看见他轻飘飘的从那条路上走回来,身上冒着酒气,两只眼里布满血丝。他抬头看见门口的人,默默的走进屋里,我在屋外头玩泥巴,见娘走进去,重重的关上了门。
那是自打爹回来以后他们第一次吵架。
爹最终还是没有交代他去了哪里,气得娘直掉眼泪,说什么都不让他晚上再出去。起初这招还管点用,可渐渐的娘的眼泪也管不住我爹的腿了,他有时候是晚上出去白天回来,有时候甚至一连几天不回家,脾气也变得像个炸药桶,娘一说他就要不乐意。
那情况像极了爹以前的样子,娘开始有些害怕了。
她怕这个家撑不过冬天,苦口婆心的劝我爹呆在家里,每回一说起来,我爹就说他在外面做起了生意,离不开人。
可什么生意要白天黑夜的干,我娘能不知道吗?
我的二流子爹在逼死他爹以后,又开始赌了起来。
起初是我爹带回来的现钱悄悄地不见了,然后是我们晒在院里的兔子皮,最后从老家搬出来的几件家具也开始出现在当铺。
我娘看着家里本就不多的家具越来越少,脸上爬满了阴云,她时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醒来,然后浑身哆嗦着把我抱在怀里,我问她怎么了,她总说冷,所以我也伸手抱住她,把小小的脑袋埋在她怀里,她才会停下,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然后守着长夜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