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换姓的陈清水也回来了,他摸到日本人的背后,躲在暗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给鬼子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王青山和王金来从鬼子手里夺得了枪,夺下了刺刀,也都杀红了眼,虽然他两身手不凡,可是在人多势众的鬼子面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高荣花磨磨蹭蹭的带着两孩子去龙王堂避难,走到半路,忽然又想起锅里煮着的玉米忘了拿,所以就折回来。
她的婆婆高英和公公王仲俭喊了几声没喊住荣花,怕儿媳有个三长两短,所以又带着两个孩子追了回来。
这时候鬼子的阵营里又架起了大炮,几发炮弹打到前峰山的村子里,一个炮弹的碎片飞溅的王金来的眼角,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继续作战。
那炮弹不长眼,而荣花却不在意,跟在她身后的公公婆婆看得一清二楚。老两口怕两个孙子有所闪失,双双扑在两个孙子身上,高英和王仲俭被当场炸死。
这会的荣花忽然在意了,她看见了血淋淋的场面时,叫公公婆婆都不醒,急急忙忙救出两孩子,往龙王堂去了。
陈清水,以前曾是唯唯诺诺的三喜,今天远远地看见王金来受伤了,他居然能杀开一条血路,和两个哥哥会合一处。
前峰山杀声震天,仗打成了一锅粥。王仲明把王有禄的尸体放在自家院子里,又拿了些手榴弹出来,朝有大炮的地方攻击。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山本小队长带着自己抢来的财物满载而归,回来时看到的是这样的局面。他自己认为这几年日本人和前峰山的老百姓一直是和平相处的,今天完全变了。
山本是有小心思的,能在前峰山落脚,又有张冬连的陪伴,还给他生了个小日本,时不时的出发一次,掠夺些财物回来,过得很满足。
山本小队长回到碉子里,李果儿成了唯一的见证者,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都是武工队干的,谷口茂跑了,相里长被五花大绑的抓走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没有了谷口茂,山本小队长就是太君了。他来到阵前命令士兵止战时,用硬邦邦的吕梁话说道:“长期的长期的驻扎,和平的和平的相处,窝边草的不能吃”
和谷口茂一样,山本是了解前峰山的,他忌惮王仲明的这一帮人,所以要求止战。
军令如山,小鬼子们逐渐的退出了阵地。
王金来身上中了七八处伤,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吧,一下子松懈下来,他居然昏迷了。
王青山也有伤,可他二话不说背起王金来,来到沟门前的如家客栈,套起马车往同安堂跑。
进城遇阻,崔齐齐的人在哨卡上执法,有良民证夜间也不许通行。王青山大声道:“我车上是崔齐齐的表哥马润年,他死了,你们赶紧通知崔齐齐来收尸。”
说话间,王青山甩了一鞭,车马冲过哨卡飞奔而去。
同安堂里成医生在等待,因为他知道,武工队攻破了碉子,会给前峰山带来灾难。他惴惴不安的等待前峰山的消息。
终于等来了,受伤的是王金来,他躺在成医生的炕上昏迷不醒。
徐大龙和山丹还有秀秀都来帮忙了。给王金来清理伤口的时候成医生问王青山:“你爹娘呢,还有玲子他们没事吧?”
王青山浑身是血,自己拿了一个枕头躺下了,他紧闭着双眼,叹息了一声哭道:“战争已经停息了,爹娘的安危我现在还不知道,玲子与我分开有一个多月了,杳无音信。”
“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成医生再没有多问,只管给王金来上药。
停了一会,王青山道:“秀秀你放心,陈清水他没事,好着呢。”
秀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那就好!那就好!”
王青山又问:“大龙,有吃的吗?我饿。”
“有!”山丹拿了两个馍馍烤在砂鏊上,还有一碗小米饭热了热,给王青山放过来。
王青山吃饭时忽然大哭道:“王有禄他死了,肯定死了,我看见他倒下了......”
“啊......”山丹忽然啊了一声,众人不语,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王青山再问:“成伯伯,我哥他有救吗?”
成医生安慰:“有有有!王金来并无大碍。”
王青山又道:“大龙给我拿些药吧,我要回前峰山,村里死伤的老百姓很多。”
徐大龙道:“你好好的歇一歇,前峰山用的药我和山丹去送。我们在成伯伯这里早就学会了处理伤口。我家孩子就让秀秀代劳照看了。”
“王青山:“如此更好。””
王仲明和陈清水清理战场,前峰山躺下了三十七俱尸体,安顿在打粮食的场地里,受伤的还有二十多人等待救援。
段家的人仗着山本跟张冬连的那一层关系,没有去龙王堂避难,他们一家闭门不出,倒也安然无恙。
段银山又想认儿子,熬了一碗米汤端来“三喜,三喜”的叫了几声说道:“更深露重的,你先喝点热汤驱驱寒气吧。”
陈清水理都不理继续清理战场,段银山再叫,陈清水还是不理。段银山“三喜三喜”的叫了十多次以后便恼火起来:“我认你是儿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别以为改名换姓了就可以忘本,清水浑水没有区别,你就是走到天尽头也是我段银山的儿子。前峰山出来一个三岁的小屁孩,也认得你就是三喜,是我的儿子。”
段银山骂骂咧咧的自己喝了一口米汤,忽然“啊”的一声,把米汤倒在地上说道:“前峰山今夜死去的冤魂们一路走好,我段银山为你们送行来了。”
徐大龙和山丹给前峰山送来医药,连夜救治了受伤的村民,大家各回各家,这一夜,谁也不敢大意,担心鬼子半夜来袭。
吴春娇和桃花还有梅子安顿好龙王堂避难的村民,于凌晨回来,前峰山一片狼藉,今天的血腥味和火药味令她们窒息。
赵梅子大步流星跑回去不见夫婿,喊了几声无应答。她又来到王仲明家,院子里躺着一个人正是王有禄,王仲明和陈清水正在给他清洗尸体上的血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梅子不哭不闹,她跪下来握住王有禄的手,把谷口茂的手表给夫婿戴上,说了一番女汉子能撑天的话:“我不会陪你一块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还有咱妈,还有我相依为命的弟弟,他们都需要我照顾。”
看似表面平静的梅子,其实她的心在滴血。她恨自己的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她恨这一场战争,让自己失去了夫婿;她更恨日本鬼子,把好好的前峰山打的冤魂遍地......
吴春娇和桃花也回来了,她们看见了场里的尸体了,不由得问了出来:“怎么就打成这样了?”
王仲明看了妻子一眼:“老百姓手无寸铁,日本兵有好几百,而且还是拿着武器,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照应不过来。”
吴春娇:“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