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一种令人窒息的静。
薛衣人看着薛笑人,道:‘做。’
薛笑人一言不发,便在屋中椅子上坐了下来。
屋中只有两把椅子。
薛衣人一把,薛笑人一把。
孟飞没有坐,他站着,直挺挺站着。
薛笑人自从看了薛衣人,便再也没有看孟飞一眼,似乎根本不知道屋中还有一个叫孟飞的人。
薛笑人坐下后,薛衣人问道:“他说他是你的徒弟?”
薛笑人冷笑道:“我没有这么好的福气收这么了不得的弟子。”
孟飞笑了笑,没有说话。
薛衣人道:“他不是你的弟子?”
薛笑人道:‘不是。’
薛衣人道:“他是你什么人?”
薛笑人忽然笑了笑的开心极了,道:“他是我养的一条狗,准确来说一条白眼狼。”
薛衣人道:“他背叛了你,是么?”
薛笑人道:“他若不背叛我,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我真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早一点杀了他。”
他始终没有看孟飞一眼。
孟飞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居然还笑得出来,笑容还是很愉快。
他本是个冷酷的人,可这一刻,谁也看不出他冷酷的底色,看上去好像很和气——事实上世上许多冷酷的人,看上去都是和气的,因为和气也是冷酷的另一种底色。
薛衣人道:“你现在想不想杀他?”
薛笑人道:“当然想,做梦都想。”
薛衣人道:“既然想,为什么还不杀。”
薛笑人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我只有想杀,而无法杀,确切来说杀不了。”
薛衣人道:“你杀不了他了?”
薛笑人又叹了口气道:“不久前我曾刺杀过他一次,但却没能杀得了他,反而差点死在他的手里,他的武功剑术竟然比我想象中更厉害,他的心机城府也比我想象中更可怕。”
薛衣人终于看了一眼孟飞,但很快落在薛笑人身上,道:“你在传授他武功的时候,难道一点准备也没有?”
薛笑人道:“怎会没有?”
薛衣人道:“可你还是杀不了他?”
薛笑人道:“杀不了。”
薛衣人道:‘为什么杀不了?’
薛笑人老实道:“因为他背着我暗暗修炼另一种剑法,一种最基础最实用最简单最可怕的剑法,他用这种剑法对付我,招式中一丁点破绽也没有,所以我杀不了他。”
双手握紧,心情很是复杂。
如果可以,他宁愿死也不承认这种事,可是在薛衣人面前,他却不得不承认:
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完全得到他的尊敬,那就是薛衣人。
薛衣人目光落在孟飞身上。
孟飞居然还是在笑,他的笑容好似永远不会疲倦,永远看上去那么真诚。
薛衣人道:“你好像很不错。”
孟飞谦虚道:“他老人家教授的好。”
薛笑人冷哼一声。
薛衣人道:“你暗中修炼了另一种剑法?”
孟飞笑了笑道:“确切来说没有。”
薛笑人望向孟飞,露出讥诮之色。
薛衣人道:‘为什么确切来说没有?’
孟飞道:“我在修炼师父传授我剑法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世上任何精妙绝伦的剑法都是由最基础的剑招拼凑而成。”
这当然是事实。
薛衣人道:‘所以呢?’
孟飞道:“所以我研究最基本的出剑招式,加以苦练,然后加以组合,最终创造出属于我自己的剑法。”
薛衣人叹息道:“不得不说,你真算是个天才。”
孟飞笑了笑道:“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是天才。”
他竟一丁点也不谦虚。
没有人否认,哪怕痛恨孟飞的薛笑人也不能否认。
孟飞继续道:“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凭我自创的剑法,是否能击败天下间所有的剑客,所有的高手?只可惜近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薛衣人淡淡道:“可今天你的机会来了。”
孟飞道:“机会?”
薛衣人道:“我已多年没有出手,甚至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再与人交手,可这次我要破例。”
薛笑人脸色变了。
孟飞的脸色也变了。
孟飞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要和我交手?”
薛衣人一字一句道:“第一,你值得我出手,第二,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是。”
薛笑人忍不住望了一眼薛衣人,欲言又止。
孟飞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好像和你没有干系?”